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谁也别想拿走。
萧珩看着我,看着我满身是血却依旧凶狠得像一头护崽的母狼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撕下自己袍子的一角,动作有些生硬,却异常用力地替我包扎住伤口。
那力道,勒得我生疼。
可也正是这份疼痛,让我在几乎昏厥的边缘,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
他扶着我,声音低沉而沙哑。
“坐稳了。”
04
马车驶入北燕国都的那一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的沉闷声响,仿佛是我心脏落地的回音。
颠簸了半生的那颗心,终于有了一个短暂的着落点。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萧珩冷峻的侧脸出现在我眼前。
“到了。”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像北燕冬日里最硬的冰。
我扶着车门下来,脚踝处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他没有伸手扶我,只是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份疏离,我早已习惯。
王府的医师很快被叫来,动作利落地为我处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草药的清苦气味弥漫在房间里,萧珩就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沉默地喝着茶,目光幽深,像一潭不见底的古井。
他是在审视我,也是在评估我这颗棋子的价值。
“多谢王爷。”
我低声道,声音因连日疲惫而有些沙哑。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养好你的伤,以后有的是需要你出力的地方。”
这算是我们之间难得的和平共处。
可这份短暂的平静,在踏入接风宴的那一刻,被彻底撕碎。
金碧辉煌的大殿,暖香浮动,丝竹悦耳,却处处透着冰冷的杀机。
高座之上的太后,满头珠翠,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毫不掩饰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
她身边的贵妃,妆容精致,嘴角噙着一抹假笑,眼底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我成了被围观的猎物。
一个“敌国妖女”。
酒过三巡,一位穿着艳丽的郡主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
“听闻沈姑娘曾以一支惊鸿舞名动大虞,今日何不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期待。
我抬起眼,看向她,平静地开口。
“郡主说笑了,我身有伤,实在不便。”
我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的脚踝。
那郡主脸色一僵,随即冷笑一声。
“怎么,是瞧不上我们北燕的乐师,还是觉得我们不配看沈姑娘的舞姿?”
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
坐在另一侧的一位夫人立刻帮腔,声音尖细。
“就是,不过是罪臣之女,仗着有几分姿色得了王爷的青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大虞送来的玩意儿,能有什么好东西。”
窃窃私语声像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钻进我的耳朵。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目光缓缓扫过那几张幸灾乐祸的脸,我忽然笑了。
“我父亲是否有罪,是大虞的国事,轮不到各位在此评判。”
“至于我的家世,确实比不得在座各位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