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金最终还是向现实（以及苏小满的疯狂安利和某种不可言说的隐性推动）低头了。
在又投了几天石沉大海的简历后，她看着银行卡里急剧缩水的余额，终于一咬牙，决定尝试一下那个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的“直播/脱口秀”路线。用苏小满的话说：“金哥，你都惨成这样了，还怕什么失败？大不了就是换个姿势继续惨呗！但万一火了呢？”
“好吧，换姿势惨……”柳如金被这个强大的逻辑说服了，同时，脑海里某个贱萌的声音似乎也若有若无地表示了赞同。
启动资金是她离婚时仅剩的那点私房钱，加上苏小满友情赞助（或者说，是投资）的一部分。两人精打细算，在网上淘了一套最基础的直播设备：一个带补光灯的手机支架，一个入门级的电容麦克风，还有一堆看起来就很复杂的连接线和转接头。
东西送到的那天，小小的出租屋更显拥挤了。柳如金和苏小满对着地上那一堆零件和线材，大眼瞪小眼。
“这……这玩意儿怎么装？”柳如金拿起那个环形补光灯，下意识地往腰上比划了一下，“看起来像个呼啦圈，不知道能不能减肥？”
苏小满一把夺过来：“我的金哥诶！这是灯！照你脸的！不是让你拿来健身的！”她拿起说明书，眉头拧成了麻花，“我看看啊……第一步，将支架杆A与底座B通过旋钮C连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说明书是谷歌翻译的吧？语序都不对！”
两人研究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那个三脚架支棱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固定手机和补光灯的配件该装在哪里。
“是不是这个？”柳如金拿起一个形状奇怪的金属片。
“不对吧，这个好像是夹麦克风的？”苏小满拿起另一个塑料夹子。
“那这个螺丝是干嘛的？”
“不知道啊，说明书上没画……”
【检测到宿主陷入“手残党组装困境”！】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系统商城内有《手残党也能看懂的万能设备组装教程（图文并茂版）》，仅售10技能点！宿主是否考虑……】
“10技能点？！你怎么不去抢！”柳如金下意识在心里怒吼，随即意识到苏小满在旁边，赶紧收敛心神，但脸上扭曲的表情还是被闺蜜捕捉到了。
“怎么了金哥？肉疼钱呢？”苏小满凑过来。
柳如金张了张嘴，想到系统那“不得向任何碳基生物直接泄露本系统存在，否则将进行格式化处理（包括但不限于清除相关记忆、植入‘我是傻子’认知等）”的严厉警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灵机一动，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其浮夸的语气说道：“唉，小满啊，你不懂。我最近吧，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我前进的方向，但它吧……有点抠门，还总想从我这儿薅羊毛。”
苏小满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柳如金，又看看地上那堆零件，突然福至心灵，猛地一拍大腿：“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柳如金一愣。
“就是那个嘛！”苏小满挤眉弄眼，用手胡乱比划着，“不可说，不可说！是不是类似于……脑海里有个声音？会发布点奇奇怪怪的任务？奖励抠抠搜搜，惩罚恶毒无比？”
柳如金震惊了：“你……你怎么知道？！”难道苏小满也被系统绑定了？
苏小满得意地一扬下巴：“小说里都这么写啊！你这症状，典型的重生/穿越/系统文标配！放心，姐懂！‘那位’不让你说是吧？明白！潜规则嘛！咱就当是……嗯……你突然开窍了，或者被外星人间接性点拨了？”
【……警告！检测到临近泄露边缘的模糊暗示！宿主请注意言辞！】系统的警告声有点气急败坏。
柳如金忍着笑，对苏小满郑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开窍’了！还是你懂我！”她指了指那堆设备，“‘那位’嫌我们手残，想卖我们教程，死贵。”
苏小满立刻义愤填膺：“呸！奸商！不管是哪路的‘神仙’，想坑我姐妹的钱就不行！咱们可是新时代独立女性！怎么能被这点小困难打倒？自己来！”
【……本系统不是奸商！是公平交易！】系统的抗议显得有点无力。
于是，两人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开始了长达三小时的“设备组装大作战”。期间，螺丝刀掉进沙发缝里找了半天，连接线插错了接口导致手机差点短路，环形灯好几次差点从歪歪扭扭的支架上掉下来砸到脚……
“我算是明白了，”柳如金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喘气，“这直播还没开始，我已经感觉身体被掏空。这比跟周铭他妈斗智斗勇还累！‘那位’也不说给个新手福利，比如‘设备一键组装卡’之类的。”
苏小满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凌乱，脸上还沾了点不知道哪里蹭到的灰：“就是！太不体贴了！差评！”
最终，在无数次试错、以及柳如金差点把支架杆掰弯的蛮力下，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直播设备，终于勉强矗立在了房间角落。
手机倒是固定上去了，补光灯也亮了（虽然角度清奇，只能照到柳如金的鼻孔），麦克风也接上了（但好像没声音？）。
柳如金怀着激动（？）的心情，坐到设备前，调整了一下表情，按下直播软件的测试键。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她的脸——一个被从下往上打的灯光照得如同恐怖片女主角、只能看到两个巨大鼻孔和下巴阴影的诡异形象。
柳如金：“……”
苏小满：“……噗。金哥，你这‘开窍’开的……方向有点偏啊。”
系统：【……检测到宿主审美遭遇严峻挑战。建议购买《新手主播形象管理速成》，仅需8技能点……】
“闭嘴！”柳如金在心里吼道，然后对着苏小满无奈地摊手，“‘那位’又在推销了，死性不改。”
苏小满了然地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懂了，忽略它！”
虽然过程曲折，结果感人，但不管怎么说，硬件设施算是……勉强到位了。柳如金看着那个歪脖子树一样的设备，心里五味杂陈。
“算了，丑就丑点吧，真实。说不定观众就喜欢我这种‘原生态’的风格呢？”她试图安慰自己和那位“抠门的神秘力量”。
“至少，我迈出了第一步。”她看着屏幕上那个诡异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一步，迈得有点……踉跄，还被某个‘神秘力量’坑了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