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早已准备好的,那些穿着北燕军服的御林军尸体,以及从云拓亲兵身上搜出的,我伪造的“通敌信件”,一并呈了上去。
证据确凿。
祁岁宁看着那些血淋淋的“罪证”,看着云拓那颗被快马送回的、死不瞑目的头颅,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龙案。
“云伯伯……”
她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悲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我连忙上前,将她接入怀中。
她在我怀里,浑身冰冷,气息微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我抱着她,看着她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的脸,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残忍的快意。
祁岁宁,你最敬爱的长辈,你最信任的基石,如今,也被你,当成了叛徒。
这滋味,如何?
我将她抱起,向寝殿走去。路过那些惊慌失措的宫人与大臣时,我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沉痛地说道:
“传御医!陛下因忧愤国事,龙体受损。从今日起,一切朝政,由本官代为处置。”
至此,大宁的军政大权,尽入我手。
我的复仇之路,再无阻碍。
7
云拓的死,像一柄重锤,彻底击垮了祁岁宁。
她大病一场,缠绵病榻,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她不再上朝,也不再过问政事,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唯一愿意见的人,只有我。
我每日都会去她的寝殿,亲自为她喂药,陪她说话。我为她描绘着一个没有背叛、没有阴谋的未来。我说,等她病好了,我就带她离开皇宫,去江南看杏花春雨,去塞北看大漠孤烟。
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原本黯淡无光的凤眸里,会偶尔泛起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我知道,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而我,就是要亲手点燃这希望,再亲手,将它掐灭。
朝堂之上,我大权在握,开始了更彻底的清洗。所有云拓的旧部,所有对我的极速上位,抱有疑虑的老臣,都被我以“谋逆同党”的罪名,或罢官,或流放,或……直接消失。
朝堂,变成我的一言堂。
大宁王朝,这个曾经强盛的帝国,在我的操纵下,像一架被拆掉了所有关键零件的精密仪器,只剩下了一个华丽的、摇摇欲坠的空壳。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直到那一天,一个意外,如同一道惊雷,打乱了我所有的部署。
那日,太医院的院首,在为祁岁宁请过脉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陛下她……她这是喜脉啊!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我正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药汁,洒在手背上,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怀孕?
祁岁宁……有了我的孩子?
那个老太医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龙凤之喜,天佑大宁”,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的耳边,只有一阵阵的嗡鸣。
一个孩子。
我和我的仇人,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认知,像一把生锈的铁锁,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心脏。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