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我最好的闺蜜林薇薇给我发来她和我男友陈言的床照时,我正在亲手为陈言缝上他西装袖口掉落的第二颗纽扣。照片的角度很刁钻,林薇薇赤裸着香肩,红唇微肿,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而背景里,陈言睡得正熟,侧脸俊朗,是我爱了整整七年的模样。第二张照片,是那枚我攒了三个月工资给他买的、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袖扣,正被林薇薇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玩味地捏在手里。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冰冷得像一块墓碑。

我没有哭,甚至没有发抖。我只是平静地,将最后一针穿过布料,打了个结实的死结,然后剪断了线头。就好像,我剪断的不是一根线,而是我和陈言之间,那段从校服到婚纱、长达两千五百五十五天的青春。

晚上七点,陈言回来了。他穿着我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头发上还带着一丝沐浴后的水汽,英俊得像个偶像剧男主角。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笑着对我说:“澜澜,今天是我们恋爱七周年纪念日,我特意订了你最爱的黑森林。”

七年了,他依然记得我的喜好,记得每一个纪念日。多可笑,一个男人可以在背叛你的同时,又对你体贴入微。这或许才是成年人世界里,最令人作呕的真相。

我接过蛋糕,放在餐桌上,然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正是林薇薇发来的那张照片。“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看。”我学着林薇薇那种天真又恶毒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先是震惊,然后是慌乱,最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解释:“澜澜,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是她灌醉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多么经典,多么烂俗的借口。这个梗,用烂了。

“哦?”我抽出手,慢条斯理地打开蛋糕盒,拿出蜡烛,一根根插上去,“那这枚袖扣,也是她从你身上扒下来,自己戴手上的吗?”

陈言的辩解,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我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眼神从慌乱,慢慢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愧疚和解脱的神情。“江澜,”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点燃了蜡一根蜡烛,火苗在我瞳孔里跳跃,“因为你爱上她了?”

“不,”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声音低沉,“因为她能给我的,你给不了。澜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爱情不能当饭吃。林薇薇的爸爸是林国栋,是那个林国栋!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我就能少奋斗三十年。我妈的病,我家的债,都能解决了。”

原来如此。不是激情犯错,而是蓄谋已久的权衡利弊。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更爱他自己。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这一刻,我心里那点残存的、可笑的期望,终于彻底熄灭了。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好,”我点燃了最后一根蜡烛,然后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我成全你。不过,作为七年的情分,你和她订婚的时候,能给我发张请柬吗?我想去,亲自祝福你们。”

陈言愣住了。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他不懂,对于已经坏死的伤口,最利落的处理方式,不是缝合,而是剜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