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那座我们亲手设计的婚房,此刻却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我坐在这座坟墓的中央,手里攥着那枚没能送出去的戒指。冰冷的金属硌得我掌心生疼,但这远不及我心里的万分之一。
今天,是我和蔚蓝的订婚宴。
本该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可我把它搞砸了。
因为,我又看到了。
我又看到了那种东西。
一种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像浓墨一样,紧紧扒在人背后的…阴影。
宴会进行到一半,蔚蓝的闺蜜,柯月敏,端着酒杯走过来,笑意盈盈地祝贺我们。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槟色长裙,妆容精致,一如既往地优雅大方。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完美的。
但在我眼里,不是。
我看见一个巨大的人形阴影,像一只没有皮肤的、被剥了皮的巨大猿猴,正用它那长得不成比例的、漆黑的胳膊,死死地环绕着柯月敏的脖子。那阴影的头部,紧紧贴在柯月敏的后脑勺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仿佛在无声尖叫的黑洞。
那东西,我从小就能看见。
它们像寄生虫一样,攀附在那些心怀恶意、或被巨大负面情绪笼罩的人身上。它们会吸食宿主的负面情绪,然后让宿主变得更加偏执、疯狂。
而柯月敏身上那只,是我见过最庞大,最凝实,最恐怖的一只。
当柯月敏笑着拥抱蔚蓝,亲切地喊她“我的好蓝蓝,你可要幸福啊”的时候,那只黑色的猿猴阴影,竟然伸出了一只利爪般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诡异的贪婪,抚摸着蔚蓝的后背。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我失控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冲过去,一把推开柯月敏,对着她身后那片空无一人的空气嘶吼:“滚开!离她远点!”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柯月敏摔倒在地,酒杯碎裂,红酒像鲜血一样溅了她一身。她惊恐地望着我,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蔚蓝,我的蔚蓝,她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恐惧。
“晏归…你,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该怎么解释?
我怎么跟她说,她的好闺蜜身后,趴着一个想要吞噬她的怪物?
我说不出口。
因为在我十八岁那年,我曾因为同样的事情,被父母送进过精神康复中心。那段经历,是我一辈子的噩梦。从那以后,我学会了闭嘴,学会了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我以为,只要我假装看不见,那些东西就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错了。
“我…对不起,月敏,我不是故意的。”我喉咙干涩,试图补救。
柯月敏的父亲,蔚蓝父亲生意上最重要的伙伴,柯董,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扶起自己的女儿,怒视着我:“晏归!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今天就是这么给我们交代的?!”
我爸妈也冲了过来,对着柯家父女不停地道歉。
我爸狠狠地拽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怒吼:“你又发什么疯!是不是病又犯了!”
病。
在他们眼里,我这就是病。
蔚蓝的母亲走到她身边,用一种审视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低声对蔚蓝说:“蓝蓝,你可要想清楚。妈早就说过,他这个人…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