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点点滴滴,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他们之间无人能及的深厚情谊。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玩伴,是学业上互相督促的学友,更是深宫高墙内,唯一能毫无保留分享喜怒哀乐的依靠。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份亲密无间的“兄妹”之情,在渐渐长大的君泽心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静月十二岁那年,初次学习宫廷舞蹈,在梨花树下翩跹起舞,裙裾飞扬,回眸一笑间,让他第一次觉得,他的月妹妹美得让人心慌。
或许是在他十四岁开始学习骑射,第一次从马背上摔下来,膝盖磕破,周围侍从惊慌失措,唯有静月提着裙摆飞奔过来,不顾公主仪态,用自己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为他擦拭血迹,那双盛满心疼和泪光的眸子,让他突然意识到,他不再只想做被她依赖的哥哥,更想永远守护她眼中的那抹光亮。
又或许,是在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蹙眉时他忍不住想去抚平,她微笑时他心中便洒满阳光,她偶尔因为思乡(尽管她不知萧将军是生父)而流露出的淡淡忧愁,都让他恨不能将天下所有的快乐都捧到她面前。
一种超越兄妹之伦的情感,如同暗流,在少年皇子的心底汹涌滋生。他开始害怕与她过于亲近,又渴望时刻见到她;他开始在意她对其他宗室子弟或年轻伴读礼貌性的微笑,心中会涌起莫名的酸涩和烦躁。这份悖德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像一团隐秘的火焰,在他体内日夜燃烧,灼烧着他的理智,也让他面对静月时,多了几分不自然的拘谨和下意识的回避。
静月对此并非毫无察觉。她只觉得泽哥哥待她越发不同,那眼神中的热度,那不经意间触碰(比如递东西时指尖相触)后的迅速收回,都让她心慌意乱,脸颊发烫。她对君泽有着极深的依赖和眷恋,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可这究竟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书中描述的、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爱情?她分不清,也不敢去深想。世俗礼法、皇室颜面,像无形的枷锁,禁锢着她懵懂而悸动的情感,让她只能将那份莫名的情愫,深深埋藏在“妹妹”的身份之下。
第四章 情劫
十六岁那年春天,皇家围场。
前往围场的路上,君泽看着身旁骑马并行、笑靥如花的静月,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起她及笄礼那日,身着繁复华美的公主礼服,云鬓嵯峨,步摇轻晃,在百官命妇的注视下,端庄优雅,风华绝代。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失控的跳动声,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牵着手学步的小女孩了,她是足以让星辰失色的少女。这种认知让他既骄傲又恐慌。
春草葳蕤,林木葱茏。君泽与静月并辔而行,追逐着一头罕见的白色麋鹿。少年人的好胜心与好奇心被激起,他们纵马扬鞭,不知不觉间将随行的侍卫宫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麋鹿灵巧地钻入密林深处,失去了踪影。正当他们准备返回时,天空骤然变色,乌云汇聚,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顷刻间便成了瓢泼大雨。
“快,那边有个山洞!”君泽拉起静月的手,向着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山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