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的指尖顿了顿,把竹筛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点位置:“要帮忙吗?晒好了可以给你装些。”
“好啊。” 他也不推辞,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摘花瓣,指尖碰到花瓣时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了似的。两人没说话,只听见风吹过槐树叶的 “沙沙” 声,还有偶尔落在竹筛里的花瓣声,雾慢慢散了,阳光漏下来,落在他的发梢,泛着浅淡的金光。
摘到半筛时,顾靳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晚晴:“昨天忘了把水杯带来,今天特意给你送回来,还洗干净了。”
晚晴接过纸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白瓷杯擦得锃亮,杯底还压着一小袋糖 —— 是她上次泡槐花茶时,随口说 “有点涩,外婆以前会加些冰糖”。她捏着那袋糖,心里像被暖水浸过,抬头想道谢,却看见顾靳言正从口袋里掏东西,指尖夹着半枚银质怀表。
那怀表的样式很旧,边缘有些磨损,外壳上刻着个小小的 “顾” 字。晚晴的眼睛猛地睁大,手不自觉地摸向围裙口袋 —— 那里揣着外婆的旧照片,照片里的锦盒里,露着的正是半枚一模一样的怀表!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 顾靳言没注意到她的失态,指尖轻轻摩挲着怀表壳,声音放得很柔,“他临终前说,要我来蓝湾找一间有槐花树的书店,把这半枚怀表交给该交的人。”
晚晴的心跳 “咚咚” 地撞着胸口,指尖微微发颤,她掏出围裙里的照片,递到顾靳言面前,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 这个。”
顾靳言低头,目光落在照片上时,呼吸忽然顿住。照片里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手里攥着的锦盒一角,分明露着半枚银怀表的链子,样式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晚晴,眼里满是错愕:“这是……”
“是我外婆,苏曼卿。” 晚晴的声音轻得像槐花瓣,“她临终前说,等蓝湾的雾散了,会有人带着怀表来赴约。”
顾靳言手里的怀表 “啪嗒” 一声落在竹筛里,滚过槐花瓣,停在晚晴的指尖旁。两人的目光落在那半枚怀表上,又同时抬头看向对方,雾已经完全散了,阳光照在彼此的眼睛里,像盛着星光 —— 晚晴忽然觉得,外婆说的 “赴约”,或许真的要来了。
可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个穿工装的人举着卷轴走过来,在书店的木门上贴了张纸,红色的标题格外刺眼:“蓝湾老街区收购通知”。为首的人转身时,正好看见顾靳言,立刻笑着走过来:“顾总,您也在这儿?这片区的收购方案,就等您签字了。”
“顾总?” 晚晴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她看着顾靳言,眼里的星光一点点暗下去,“你说你来找书店,是为了爷爷的遗愿,原来还是为了收购?”
顾靳言慌忙站起来,想解释:“晚晴,不是这样的,我……”
“不是哪样?” 晚晴打断他,伸手捡起竹筛里的怀表,狠狠攥在手里,指节泛了白,“你爷爷的遗愿,是让你拆了外婆的书店吗?你说喜欢槐花香,说爱读旧诗,都是假的,对不对?”
她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落在槐花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顾靳言想伸手帮她擦眼泪,却被她猛地推开:“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