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头发，是上一个流产的女人的。
陈婧，她不是发现了问题。
她是发现了另一个女人的悲剧。
我的血，一瞬间凉透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那个被“公主病”找茬的倒霉房东。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
在这个故事里，如果真的有反派。
那个反派，是我。
5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手机在不远处，我挣扎着爬过去，指尖颤抖着，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陈婧的号码。
我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仿佛她一直在等。
“喂。”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情绪。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三个字。
“对不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静得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我看了报告。”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看了附录，关于王芳……和李梅。”
“我为我的无知、傲慢和愚蠢，向你道歉。”
“也向她们道歉。”
“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钱，我一分不少地赔给你。公开道歉，我也会去做。”
我说完，等待着她的审判。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我以为她会挂断电话时，她终于开口了。
“林女士，道歉，并不能修复烧焦的电线，也不能清除水里的重金属。”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
“我不需要你的钱，那些钱，我会转交给王芳和李-梅。”
“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愣住了。
“那你……想要什么？”
“一个小时后，楼下的咖啡馆，我们当面谈。”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有些茫然。
她不要钱，也不要我身败名裂。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小时后，我准时出现在咖啡馆。
陈婧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
她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眼神却像X光，能穿透人心。
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林女士。”她开门见山，“这件事，可以不走法律程序。”
我心中一动。
“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这套房子，立刻停租，进行彻底的、符合国标的全面整改。所有材料、所有工序，必须由第三方机构监督。”
我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
“第二，找到王芳和李梅，向她们坦白情况，道歉，并承担她们因此产生的所有医疗费用和损失。”
我咬了咬牙，也点了头。
“第三呢？”
陈婧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第三，和我合作，去告倒建这个小区的开发商。”
6
我以为我听错了。
“告……开发商？”
“对。”
陈婧的表情无比笃定。
“你以为，只有你这一套房子有问题吗？”
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另一叠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查了你们小区的竣工备案资料，以及当年所用建材的供应商名录。”
“这家叫‘金鼎地产’的开发商，在十年前，因为偷工减料、建材以次充好，在好几个城市都出过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