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河镇上最后一个会「灵绣」的绣娘,也是唯一的男人。
首富沈家请我为千金沈知意绣嫁衣,丝线却在我指尖缠成死结,在凤穿牡丹的图样上,绣出一个狰狞的血口。
当晚,沈小姐坠马,右肩的伤口,与我绣出的位置、形状,分毫不差。全城皆惊,视我为妖物,沈家更要将我沉塘。沈知意却在众人面前护住我。「云公子是为救我,他的绣线,是在预警。」
我信了她。直到我无意间发现她贴身收藏的一方旧帕,帕上绣着一对鸳鸯,其中一只的眼睛,竟是一道和我绣出的血口一模一样的疤。那是十年前,我绣坏的第一件作品。
1.
我的绣坊叫「云织」,开在清河镇最僻静的巷尾。
我是云苏,云织的主人,也是这镇上最后一个懂「灵绣」的绣娘。
对,绣娘。
镇上人背地里都这么叫我,带着三分讥笑七分怪异。一个大男人,不拿刀剑,不习文章,偏偏窝在一方绣架前,与针线为伍。
他们不懂,我手中的针,能绣出风、绣出雨,能绣出枯木逢春,也能绣出……灾祸。
这是「灵绣」的秘密,也是我的枷锁。
我从不轻易动针,直到清河首富沈家送来拜帖。
他们要我为独女沈知意绣一件嫁衣。
聘礼丰厚到我无法拒绝。
我接了。
选的是最上乘的云锦,绯红的底色,光华流转,如晚霞落入凡间。图样是「凤穿牡丹」,寓意富贵吉祥。
我净手焚香,屏气凝神,指尖捻着金色的丝线,一针针落下。
凤凰的翎羽在我手下逐渐丰满,牡丹的花瓣层层绽放。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我开始绣凤凰右侧的最后一朵牡丹。
指尖的丝线猛地一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瞬间缠成一个死结。
我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灵绣」失控了。
我试图解开,那丝线却像活物一样,在我指尖疯狂扭动,针尖不受控制地在绯红的绸缎上划拉。
等我终于稳住手时,那朵本该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心,赫然出现一个狰狞的伤口。
丝线纠结,绣出皮肉翻卷的模样,几缕猩红的线头垂下,像极了不断渗出的血液。
嫁衣上,绣出了一个血口。
我盯着那处败笔,浑身冰冷。
2.
「妖物!他就是个妖物!」
「沈小姐的伤口,跟他绣的那个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的!」
「快!把他抓起来!沉塘!烧死他!」
我的「云织」绣坊被人砸了。
木门被踹得粉碎,绣架倒在地上,五彩的丝线混着泥土被人踩踏。
我被两个家丁死死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青石板。
沈家的管家是个三角眼,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淬着毒。
「云苏,你好大的胆子!我家小姐好心给你生意,你竟敢用妖术害她!」
我挣扎着抬起头。「我没有。」
「没有?」他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我胸口,「小姐昨夜坠马,右肩的伤,深可见骨!大夫说,那伤口的位置、形状,跟你绣出来的东西,分毫不差!你还敢狡辩!」
胸口剧痛,我咳出一口血。
我无法狡辩。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灵绣」映照现实,我绣出了伤口,沈知意便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