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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我被推出手术室。
麻醉的效力正在退去,骨髓被抽空的虚弱感,一寸寸将我淹没。
但我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客厅里,我爸妈和姐姐换上了最好的衣服,脸上是掩不住的贪婪和激动。
陈董来了,身后跟着律师,手里拿着支票。
我妈立刻献宝似的,将林薇一把推到前面。
“陈董!这就是救了您儿子的我女儿,林薇!”
林薇配合地低下头,脸上是精心排练过的羞涩。
我妈在一旁喋喋不休,把林薇塑造成一个不求回报的圣女。
“我们薇薇啊,从小就心善,看到流浪猫狗都要哭,这次为了救人,自己身体都差点垮了......”
真恶心。
我躺在简陋的折叠床上,冷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虚伪的表演。
就在陈董要把那张千万支票递给林薇时。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短促而虚弱的咳嗽。
咳!
声音很轻,却瞬间砸碎了满屋的喜气。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我身上。
我妈和我姐眼里,闪过惊慌与怨毒。
我没看她们,迎上陈董探究的视线,一字一顿地开口。
“陈董,捐骨髓的人......是我。”
全场死寂。
我妈和我姐的脸,血色褪尽。
“我不要钱。”
我爸妈的表情彻底凝固。
陈董是何等人物。
他手上的动作停住,收回了支票。
他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要看穿我们所有的伪装。
我不理会我妈杀人般的眼神,继续对着陈董说:
“我的条件是,我需要您以个人名义,欠我一个承诺。”
“未来任何时候,只要不违法,我都可以向您提一个要求。”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爸妈连呼吸都停了,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把金山往外推。
陈董没有立刻答应。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意味深长。
“有意思。”
他把支票递还给律师,然后看向我,又看向快站不稳的姐姐。
“这样吧,钱我先留下。我会派人去医院,仔细核实捐献者的所有档案。”
我妈的身体晃了一下。
陈董的目光转向林薇,语气温和,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至于这位林薇小姐,”他顿了顿,“既然有这份‘愿意救人’的心意,那也是难能可贵的。我会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就当是对她这份‘心意’的感谢。”
宴会?
我妈和我姐的眼睛,重新亮了。
“宴会之后,”陈董继续说,“如果医院那边一切属实,我们再谈认干女儿和报酬的事。”
他走之前,让律师留下一个箱子。
“这里是一百万现金,给捐献者的营养费。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