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圣旨念完,整个前院鸦雀无声。
谢令舟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林晚黛!
院中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沉闷,下人们纷纷跪了一地,不敢说话。
一时间静的只能听见狂风刮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响,还有控制不住的急促呼吸声。
谢令舟只觉得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他猛地转头,一把攥住林晚黛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和离?你什么时候去求的圣旨?慕情又是怎么回事……慕情他真的……死了?”
林晚黛缓缓抬眼,严重再也没有曾经的眷恋和依赖,只剩一片死寂。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哽咽着开口:“是,孩子死了,我们,也和离了。”
“不可能!”谢令舟低吼,眼底猩红,“你骗我!你是不是因为怨我,才编出这种谎话?孩子明明在别院——”
“别院?”林晚黛忽然轻笑一声,那笑里却全是悲凉,“谢令舟,你何时去看过他?你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见,现在又装什么父子情深?”
苏月情提着裙摆匆匆赶来,一脸焦急地扶住谢令舟的手臂,柔声道:“令舟哥哥,你别激动,小心身子……”
她抬眼看向林晚黛,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挑衅。
林晚黛冷冷回视,目光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恨意,刺得苏月情心虚地别开眼,往谢令舟身后躲了躲。
“姐姐,你这是何苦呢?”苏月情小声啜泣,“就算你怨令舟哥哥,也不该咒孩子死啊……”
“闭嘴!”林晚黛厉声打断,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谢令舟仍处在巨大的冲击中,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
宣旨太监见状,暗暗摇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谢令舟道:“侯爷,陛下让我带句话给您,不妨去城西往东第三棵柳树下看看,莫要……辜负了人心。”
“城西……柳树?”谢令舟猛地一震,想起林晚黛方才嘶喊的话。
孩子就埋在城西往东第三棵柳树下!
一股冰冷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了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脸色煞白的看向林晚黛,双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林晚黛却不再看他,转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背影无比单薄。
春晓红着眼眶快步跟上。
回到冰冷破旧的房间,林晚黛只收拾了几件简单的素衣和一支早已褪色的旧簪,那是她嫁入侯府时,唯一的嫁妆。
春晓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忍不住落泪:“夫人,您终于……终于能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了。”
林晚黛动作一顿,抬手轻轻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只剩下麻木的钝痛。
她低声呢喃,像是对春晓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离开了……可是我的慕情,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无声滑落,滴在手中的旧衣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窗外,隐约传来谢令舟压抑着巨大情绪、命令备马去城西的嘶吼声,混乱而急促。
林晚黛仿佛没有听见,她仔细地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入小小的包袱中,系紧。
她的动作很慢,却异常坚定。
和离圣旨已下,从此以后,永宁侯府的一切荣辱悲欢,都与她林晚黛,再无干系。
只有那个埋在冰冷泥土下的慕情,是她心里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怎么都没办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