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芬像伺候祖宗一样,供了黄鼠狼半个月。
她每天烧香、磕头,喂的不是腊肉就是鲜鱼。 家里的伙食水平,都因为这只畜生直线下降。 半个月后,侄子林浩的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全班倒数第十。 比上次考试,还下降了五个名次。 成绩单拿回家的那天,我哥的脸黑得像锅底。 张翠芬拿着那张不到三十分的数学卷子,手都在抖。 她不敢对我哥发火,只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嘀咕。 “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心不诚啊?” “这黄大仙,到底灵不灵啊?” 从那天起,她对黄鼠狼的态度,渐渐变得敷衍。 供奉的香,从一天三炷变成了一天一炷,有时候忘了,也就不点了。 喂食也从新鲜的腊肉,变成了我们吃剩的菜根和骨头。 那黄鼠狼被养刁了嘴,哪里肯吃这些。 它开始在笼子里焦躁地打转,到了夜里,就发出凄厉的叫声。 那叫声又尖又长,在安静的村子里传出很远。 张翠芬被吵得睡不着,心里越发烦躁。 一个晚上,她终于爆发了。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抓起笼子,嘴里骂骂咧咧。 “叫叫叫!叫魂呢!一个没用的东西,还把自己当神仙了!” 她直接把笼子扔进了院子角落那个又冷又潮湿的杂物间。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黄鼠狼的一声惨叫。 然后,世界安静了。 我在房间里听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太了解张翠芬了。 她的信奉,从来都源于她那点自私的欲望。 一旦这个“神仙”无法满足她的欲望,那它在她眼里,就立刻会变回一只畜生。 接下来的几天,没人再管那只黄鼠狼。 张翠芬把它彻底忘在了脑后。 我哥更是懒得理会。 又过了几天,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等到深夜,我哥和张翠芬都睡熟了。 我偷偷溜进院子,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黄鼠狼蜷缩在笼子角落,浑身脏兮兮的,毛都黏在了一起。 它被扔进来那天摔断了一条腿,伤口已经发炎流脓。 它奄奄一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我,它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我打开笼子门,把它抱了出来。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消炎药和一根新鲜的鸡腿。 我一边用棉签给它处理伤口,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在它耳边说。 “你看,这就是你选的主人。” “她把你当工具,有用的时候捧着,没用的时候就扔掉。” 黄鼠狼的身体猛然一震。 我继续轻声说:“你别怪小浩,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要怪,就怪我那个嫂子,是她把你请回来,也是她把你害成这样。” 我温柔地抚摸着它背上的毛,给它上好了药。 然后,我把那根香喷喷的鸡腿递到它嘴边。 黄鼠狼黑豆似的眼睛里,竟然真的流下了一滴眼泪。 它不再犹豫,狼吞虎咽地把整个鸡腿都吃了下去。 从那天起,我每天夜里都会偷偷溜进杂物间。 给它上药,给它投喂。 它的身体日渐恢复,那条断腿也慢慢好了。 它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警惕和祈求,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