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把自己半辈子的经验都传授给了徐天。
他有种预感──徐天会比他更适合当猎人。
三天后的清晨。
徐天跟着屯里的猎人进山。
他背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那是昨晚李青山给他的。
带头的猎人王铁林是李青山的半个徒弟。
李青山给王铁林打了招呼，这个知青住在他家，想去打猎，但是没这方面经验，所以找几个老练的带带他。
李青山亲自发话了，想来这个知青跟他关系不错，王铁林自然要多多照顾他。
只不过，王铁林见到徐天第一面就在心里吐槽李青山这个师父。
怎么介绍了个这么瘦弱的来打猎。
他这身板，进山能吃得消嘛？
山路崎岖，路途又长，没点体力连山都摸不进去，就更别提追野物猎杀它们。
其余两个猎人赵勇刚和程志强也是有经验的老人。
看到清瘦的徐天背着半自动步枪冲他们打招呼，总觉得是他走错了地方，跟三个人格格不入。
赵勇刚悄悄对王铁林说：“老王，老李介绍这知青看着不太行啊，我真怕他拖后腿。”
程志强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打猎十几年，接触的猎人都是身体强壮，体力精力充沛的，可如今这个……
在屯里当个握笔杆子的教书先生可能还行。
“老李说他第一次上山，没经验让咱们带带，你们也别抱怨，都前辈了。”
王铁林嘴上叫其余两人别抱怨，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徐天给他的心理落差太大。
不过人家来都来了，他还是要做好带头作用。
王铁林在前面带路，徐天紧跟其后，赵勇刚和程志强并肩前行。
进山后的路越来越难走，斜坡上的积雪裹着冰碴，踩上去就打滑，得揪着松树杈子才能勉强站稳。
有些地方雪深得没了膝盖，拔腿时徐天的棉鞋差点被雪吸掉。
即使是经常进山的猎人走三步也得喘口气。
这个天一般不适合打猎，没经验的新人压根不敢进山。
赵勇刚踢了踢脚下的枯枝：“这天儿连耗子都不出洞！转了三圈了，雪地连个新鲜爪印都没有！”
程志强把猎枪往肩上一甩，哈气搓了搓手：“再这么走下去，这小子脚趾头都得冻掉！这么冷的天，他穿着棉鞋就上山了！”
三人低头看了一眼徐天的鞋──普通棉鞋。
王铁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他是无知还是勇。
“李青山没告诉你这个天气出来打猎得穿皮鞋吗？”
除了徐天，其余三个猎人都穿着翻毛皮鞋。
这种皮鞋通常用牛皮制作，保暖又耐磨。
徐天挠了挠头：“他跟我说了，可是做鞋的没开门，时间又紧，就没有准备，不过我不怕冷。”
徐天说的是实话，他一点也不冷，虽然是在雪地里行走，但他体感跟平地没区别。
王铁林摇了摇头，他觉得徐天纯粹是嘴硬。
四个人转了好几圈，什么都没碰着。
“大哥，我看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对体力也是考验，程志强提议稍作休息，养好体力再继续。
赵勇刚也觉得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歇歇吧，今天很有可能要跑空了。”
王铁林瞧着两个伙计都不行了，再看了看新手徐天。
“行！先休息，吃点东西。”
四人来到了一个小木屋，这是往来猎人们休息的地方。
木屋里有口坏掉的大铁锅，里面还有柴火燃尽的灰烬。
应该是晚上赶不回去的猎人在这过夜烧的火。
“歇会儿！啃两口饼子垫垫肚子，不然又冷又饿的，难受死了！”
赵勇刚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掏出冻得发硬的干粮啃起来。
其余两人也掏出自带的干粮啃起来。
徐天掏出了怀里的鸡蛋饼，这是出门前，李青桐专门给他烙的。
一直放在胸口，现在拿出来竟然还有点温热。
徐天咬了一口，真香啊！
李青桐不光人长得漂亮，厨艺也是一绝。
徐天觉得自己眼光太好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王铁林突然问他。
“徐天，你会使枪吗？”王铁林看向徐天手里的五六半自动。
“会，昨晚李爷教了我。”
徐天自然不会说上辈子自己跟枪天天打交道，哪有不会使的道理。
听到枪也是现学的，赵勇刚直接对徐天说：“要不，你还是在小木屋等我们算了。”
程志强拍了拍身上掉落的干粮渣渣：“是啊徐天，你看我们在山里转了这么久，也没瞧着有啥，你干脆就在这里等我们。”
话音未落，远处松林突然传来簌簌响动，四人瞬间攥紧猎枪，却只看见几团积雪从枝头砸落，在雪地炸开白花花的一片。
王铁林觉得兄弟的建议可行：“再找不着猎物，我打算就直接下山了，知道你是想攒点经验，不过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差今天。”
徐天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话里话外就是让他歇着不要继续跟着他们了。
一来是确实没啥收获，他没必要再去挨冻遭罪。
二来是他们担心徐天拖后腿。
三是怕出了啥事，不好跟李青山交代。
徐天原计划也没打算跟人组队进山。
只不过李青山担心他没经验，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才拜托几个有经验的猎人带带他。
如今，也算是误打误撞顺了徐天的意。
“那好吧，我不走了，就在这里等你们。”
三人听到徐天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
“冷的话就拾点柴火烤着。”
王铁林临出发前还提醒徐天。
“你们放心去吧。”徐天冲三人挥了挥手，进了木屋。
从小木屋的缝隙看到三人消失在林子里，徐天抓起步枪就出了屋子。
朝三人相反方向走去。
棉鞋穿着虽然不冷，但是潮湿的地面踩着打滑。
徐天扯了一点表面粗糙、又有韧劲儿的树皮绕着圈绑在棉鞋上，增加了摩擦力，棉鞋便不再打滑。
说来也怪，之前跟着王铁林一行人连一只老鼠都没瞧着。
结果一分开行动，徐天就瞧见了一只野鸡。
徐天正踩着青苔石头往前走，突然，旁边草丛“哗啦”一声响。
他赶紧停住，举枪起瞄准——一只野鸡“扑棱棱”飞起来，翅膀把树叶打得乱晃。
树枝上的雪唰唰掉落。
这只公野鸡可花哨了，脖子一圈白毛，头顶羽毛泛着蓝光，长长的尾巴上红一道黑一道，在林子里特别扎眼。
徐天稳住呼吸，手指缓缓扣向扳机。
突然林子里“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哗啦哗啦”树叶乱响。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横冲直撞。
枯枝被踩得“噼里啪啦”断成两截，碎石子也跟着“骨碌碌”乱滚。
八成来了个大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