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反正大明现在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崇祯皇帝知道，如果还按照他那一套来，他大概率就会是那个亡国之君了。
“咳咳——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张振方清了清嗓子道，俩人坐在地板上说了半下午的话，他嗓子都有点受不住了。
党争从万历一直斗到天启、崇祯，到如今基本上已经是东林党一家独大，这群人代表着江南大地主士绅的利益，这些家伙盘根错节在朝廷内外都有庞大的关系网和利益链条，想从这些人头上搞钱，注定不是件容易事儿。
“王大伴儿！”崇祯皇帝见状冲着大殿外头喊了一声。
王承恩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里头有动静，心说那小子该不会真的居心叵测吧，万一在里头伤了皇爷他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内心正焦躁的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听里头传来崇祯帝的召唤，赶紧小跑着进了大殿。
看到大殿里的情形王承恩愣住了，但见崇祯皇帝与张振方席地而坐，如同庄稼地里干活儿干累坐在地头休息的庄稼汉一般，天气炎热，张振方甚至把裤腿都捋到了膝盖。
“发什么愣，给朕去端些茶水来！”崇祯皇帝冷着脸道。
这一刻崇祯皇帝又恢复了身为帝王的威严，虽然仍旧坐在地上，但却不怒自威，张振方看着也不由得咂舌，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还真不是能装出来的。
王承恩哪里敢忤逆崇祯，当即弯着腰倒退着去端茶水。
“陛下，其实朝廷里也并非全是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人，起码王公公对陛下就很忠诚。”张振方看着王承恩嘀咕道。
刚走到大殿门口的王承恩闻言身体一颤，但仍旧未做停留的去端茶水。
崇祯皇帝不知道张振方为何说起王承恩，心说宦官怎能算朝廷之人，崇祯皇帝可是谨记祖宗遗训，对宦官一直不甚看重。
“那视频中，随陛下自缢的那个宦官，便是王承恩王公公。”张振方见崇祯皇帝不以为然，随即补充道。
这下崇祯皇帝也不淡定了，天下朝臣十几万，最终陪着他赴死的人却只有王承恩一人，即使这人是个宦官，崇祯皇帝内心仍旧十分感念。
待王承恩端着茶水进来，崇祯皇帝鲜有的和颜悦色的对王承恩道：“王大伴儿，从今日起，朕提任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等端茶倒水的活儿可吩咐其他人来做。”
王承恩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茶碗给丢了。
“老奴……谢皇爷圣恩！老奴愿为皇爷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王承恩将茶壶放在一旁，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浑浊的老眼都噙着泪花。
倒不是因为突然升任了司礼监掌印，而是他从崇祯皇帝的言辞间感受到了信任，这么多年了，崇祯皇帝向来很少和颜悦色的跟他们这群内臣说话。
“好了，不用这般激动，快给张爱卿倒茶。”崇祯皇帝说着话就打算起身，可在地上坐的久了腿酸的没站起来，张振方年轻，赶紧起身去扶了一下。
真瘦啊，全是硬骨头，张振方心道。
王承恩也赶忙去搀扶，甚至还给张振方投以感激的眼神，张振方一笑置之，他那些话虽然是真的，但却是刻意让王承恩知晓，以后倘若要搞事情，宫里就少不了内应，他又不能住在宫里，王承恩实在是个不错的盟友。
“陛下，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在没有付诸行动之前，万不可打草惊蛇。”张振方喝了口茶，又对崇祯皇帝说。
“皇爷，要不老奴先退下？”王承恩不晓得张振方都对崇祯皇帝说了什么，但却料定肯定是及其重要的事儿，因为他看到崇祯皇帝听张振方说话时那种认真而严肃的表情。
“不用了，朕信得过你，待会儿在京城给张爱卿安排一处宅院，要距离皇宫近点的，还有，关于张爱卿的事儿不许对任何人说，叫那些侍卫嘴巴严实点。”
崇祯皇帝比张振方更谨慎，他知道今日的谈话一旦传出去，不但张振方有生命危险，或许就连他也，会如同他的兄长那般莫名其妙的落水。
至于让那些见过张振方的侍卫保守消息，也是为日后的安排做准备，毕竟张振方的来历谁也说不清楚，直接提任恐遭非议，那些朝臣联合起来死谏，就是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老奴定将此事办好！”王承恩知道皇爷这是信任他才如此说，不由得对张振方更加感激，同时他也很好奇，不知道张振方到底对皇爷说了什么，竟让皇爷变化如此大。
“张爱卿，今日之事朕心中已有定意，时候也不早了，爱卿且先回去，待明日朕再与你细细商议。”崇祯皇帝也押了一口茶水，重又坐回了御案旁，那里还有好大一摞的奏疏需要批阅，只是他此时的心境早已不同，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急躁和愤怒。
在宫里呆了一下午，眼见着夕阳西下，张振方心中挂念着韩桃桃，自然也不想多留，随即给崇祯皇帝行了个礼后就随王承恩离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又是半个时辰才出了宫门，张振方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宫墙虽高，但却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氛，张振方一点都不喜欢，他觉得当个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就像个大熊猫般每天被关在笼子里，还有怎么干也干不完的活儿。
听说早上还要天不亮就起来上朝，面对那一群喋喋不休的老头儿，真是个可怜人。
“今日真是多谢张大人美言，改明儿有空咱家做东，请张大人吃酒。”王承恩一路上也没说话，即使心里再是感激，仍旧是出了宫墙才开口。
“好说好说，不过我现在可担不起大人的称呼。”张振方打了个哈哈道。
“陛下对你信赖有加，依咱家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旨意来，此事不提，张大人，咱家知道哪里有出好院子，走，咱家带你去瞧瞧。”王承恩笑道。
二人在京城长安街寻摸了一个时辰，张振方才最终选了个相对僻静点的宅院，院子不大，有房屋十几间，王承恩甚至还给安排了四个下人供使唤。
选定了宅院后，张振方就将韩桃桃也接了过来，韩桃桃看着诺大的宅院有些发愣。
“桃桃，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