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低眸看着眼前这个张淑英,嘴角不由地勾起嘲讽的弧度,看来这个人还是个精明的。
不过她是怎么敢说出去找领导评理的,整个院子里谁不知道,江晚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怎么有脸的?
想来在这个70年代名声和工作都很重要的时间,张淑英她是根本不敢将这件事闹大。
无非就是在吓唬原身。
当然这个招数对于原身来说百用百灵,不得不说,原身真是个没脑子的。
江晚都有些搞不懂了,明明是一个资产家的娇小姐,难道真的不吃五谷杂粮,喝露水长大的吗?
这么简单的招数难道看不懂吗?
天真过头了吧。
餐桌旁,一个拿着精致酒杯,时不时的喝一口的江铁方。
抬起一双幽黄且晦暗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向江晚,目光在江晚纤细的身子上上下流转,眼神闪过了一抹害人的情绪。
良久微微启唇。
“江婉呐,你也不用老这个表情对我们。你自己也长眼睛能看到了身边有多少人被打成了右派,有多少地主被下放到了艰苦的地方。你应该知足的。”
“要不是你爸妈死的早,恐怕你们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呢。”
“你娇娇妹子呀,想着你的那个婚事,对方毕竟是个军人,你这样的身份肯定是没办法再履行当年的婚约,她不过就是想帮你,你怎么...怎么那么极端。”
“ 看来我们真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你...”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咣当一声。
屋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巨响,紧接着便是江娇娇的尖叫以及张淑英的怒骂。
“江晚你有病吧?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桌子给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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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过于的惊人。
周围的邻居闻声纷纷打开了自家的门窗。
只见他们全都踮着脚,目光跳过低矮的围栏,他们看见了那个总是听从低头默不作声的江晚,此时,一抬起脚就将桌子踹翻在地。
江晚这一动作,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她柔弱的身子虚晃了两下,退后两步,搀扶住后面的桌子。
“叔...不对,江铁方。你问我应该知足什么?是知足,天都不亮就要起来干活。还是每天连一口水都没有的日子。”
江晚站定目光直盯向正中央的人。
江铁方的目光宛如一条毒蛇。
就那样定在了江晚的身上。
“你应该知道,如今大家伙过的都是这般的日子,你就因为这...在这发疯?”
江铁方强压着心头的怒气,面上却是一片狰狞。
江晚则是坦然的笑了,目光扫过江娇娇。
“都是这般日子???”
“好,那我问你,如今正值盛夏,谁像她这一般穿着崭新的布拉吉,再瞧瞧我...一年四季只有这一件衣服,补丁落补丁。”
“夏天把冬天的棉衣里面的棉花抽出来继续穿,而冬天再把棉花蓄里面,这就是你说都是这般日子????”
江晚真的想叉腰怒骂,像个泼妇一般没有理智,可她的身体实在是不允许。
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
即使话语有些咄咄逼人,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没有任何威胁。
“我承认我爸妈被你们,被外人灌上了资本家的名头,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是他们捐钱捐物,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把大字报拿出来让你们看清楚。”
“时代再怎么变,我想总会有一些人,恐怕都忘不当初那雪中送炭的情谊吧。”
“你们总把照顾我挂在嘴边,这么可笑的谎言,如今你们自己都信了吗?”
“你们每每挂在嘴边,无非就是在不停的给自己催眠。刚才张淑英说了,去找领导告状,我觉得没错,我就要去领导告状,看看你们怕不怕吃枪子。想吃我江晚的绝户,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
江晚字字珠玑,把张淑英威胁她的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对面的一家人脸色变幻,别提有多精彩。
“江晚你想干什么?你什么意思?听你这话觉得是我们虐待你了。你搞清楚好不啦?咱们是一家人,吃穿用度全都是一样,怎么让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娇娇身上的这个衣服当初我也是问过你的,是你自己说不要的,你现在又把它拿出来当个事儿。怎么....你怕不是年纪轻轻记忆力就不好了吧?”
张淑英越说越来气,整个人脸色全都涨得通紫一片。
他们来这里如今已经三年。
连个袁大头都没有,还说....我们吃她绝户,放屁!!!!!
这个年代如果不是他们一家子过来,恐怕以江晚的长相指不定被哪个光棍地痞流氓给糟蹋了,她竟然。还不识趣。
好,真是好久没给她颜色看了,都不敢蹬鼻子上脸。
“好啊,你去呀,你去告状呀,那我倒要让领导来看看是谁家的日子,过成咱们这样,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让你一脚就给掀翻在地,且不说其他,就说你这般行为都是要被批评的。”
江晚紧接着就想对抗,可是原主好像有什么泪失禁体质,只见她眼泪鼻涕横流,低头不住的啜泣,因为身体的原因,脸色也极尽的苍白。
江晚恨极了这副身体,她用手重重的擦了一下眼泪,眼睛被揉的有些泛红,在这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她这副身子脆弱又格外的美丽。
而外间探长脖子所有的邻居们,看到这凄美的一幕,呼吸早已纷纷屏住。
江晚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没少帮这群人。
所以在江晚受不平等待遇时,他们也会明里暗里帮江晚,可是慢慢的他们发现江晚的性子实在是过于懦弱,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甚至他们在与张淑英对骂的阶段。
江晚甚至还站在她叔叔婶婶一边,没少让他们没少吃哑巴亏。
这次他们看到江晚如此反抗,有不少共情能力强之人有点站不住了,觉得不应该袖手旁观。
可是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吴嫂的快。
只见吴嫂手里手上还拿着一个麻布,身上系着紫红色的围裙,推门就进了去。
看着江晚,大嗓门的高喊。
“去就去,有什么怕的?”
“你们说这个桌子是江晚踢倒的,要我说就是你们这一群人给弄的,一群脏心烂肺的家伙。有我在,谁也别想污蔑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