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痕的身影刚消失在晨雾中,萧云澜立即将名单残页塞入剑鞘夹层。苏清羽的指尖在丝弦上微微发颤,琴箱里传来机关齿轮的咔嗒声。
"这纸上的墨迹..."慕容雪突然按住萧云澜的手腕,"遇热会显影。"
溪水边的鹅卵石突然轻微震动。萧云澜剑鞘横拍水面,激起的水花在朝阳下映出七彩色泽——林间至少有二十把弩箭正对着他们。
"铁血盟的七彩鸩羽箭。"苏清羽解开琴匣暗扣,"箭杆中空,藏的是西域幻蝶粉。"
慕容雪突然推开两人,三支弩箭钉入她刚才倚靠的树干。箭尾翎毛泛着诡异的蓝紫色,与她在药王谷实验室见过的样本一模一样。
"香主有令,活捉药王谷叛徒!"林间传来尖利的呼哨声。萧云澜的铁剑划出半圆,斩断最先射来的五支弩箭,却发现剑刃沾上了黏稠的透明液体。
苏清羽的《清心普善咒》刚奏出第一个音阶,琴弦突然崩断。她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弩箭,箭簇上细如发丝的倒刺正在散发无色无味的麻痹毒素。
"屏息!"萧云澜踢起满地落叶,剑风卷着枯叶形成屏障。第二波箭雨穿过叶幕时,他清楚看到每支箭的箭杆上都刻着药王谷的火焰纹徽。
慕容雪突然惨叫倒地。她的右手腕被一支擦过的弩箭划伤,伤口周围迅速泛起蛛网状青紫色血管。萧云澜剑尖挑开她袖口,发现内侧缝着张微型地图——正是天机谱上缺失的皇陵水道部分。
"箭毒发作需要半刻钟。"苏清羽扯下衣带扎紧慕容雪肘部,"但幻蝶粉会让人产生..."
她的话被金属撕裂声打断。萧云澜的剑鞘被三支呈品字形射来的金翎箭击碎,藏在鞘中的名单残页飘落。林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是少主的笔迹!"
萧云澜趁机突入树林。铁剑刺穿第一个弩手的咽喉时,他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新鲜的烙铁印——昨晚还是县衙差役的人,今晨竟已烙上铁血盟标记。
第七个弩手倒下时,萧云澜突然踉跄跪地。左肩旧伤处传来蚁噬般的麻痒,低头看见不知何时扎入皮肉的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尾缀着米粒大的琉璃珠,正是山神庙里那些灯少女的发饰。
"萧师兄当心!"慕容雪的喊声变得遥远。萧云澜视野开始扭曲,看见苏清羽的焦尾琴悬浮在空中自动演奏,琴身裂开的夹层里飞出十二枚玉质音叉。
音叉组成的阵法将毒箭尽数震碎,但林深处传来沉重的机括声。苏清羽脸色煞白——这是玄音阁禁术"天罗音障",她从未完整施展过。
"接着!"慕容雪抛来青瓷药瓶。萧云澜咬碎瓶口的蜡封,苦腥味液体入喉的瞬间,他看见二十步外树冠中寒光一闪。
铁剑脱手飞出,穿过三层树杈钉入某个柔软物体。惨叫声中,穿着七彩羽衣的瘦小男子坠地,手中精巧的弩机还在自动装填。
"铁血盟七香主..."慕容雪声音发抖,"专司毒蛊的'百足蜈蚣'。"
苏清羽突然喷出口鲜血。音叉阵法出现缺口,三支黑翎箭呈品字形射向她心口。萧云澜弃剑腾空,徒手抓住两支,第三支擦着他脸颊飞过,在苏清羽肩头带出一蓬血花。
奇异的是,流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某种符文。慕容雪瞪大眼睛:"同心蛊?你们什么时候..."
爆炸声打断了她。最先被杀的弩手尸体突然爆裂,漫天血雾中飞出无数带翅蜈蚣。萧云澜捡起铁剑划破掌心,血染剑刃后竟燃起幽蓝火焰。
"天剑焚心诀?"羽衣香主惊惶后退,"不可能!这功法需要..."
火焰突然熄灭。萧云澜单膝跪地,剑尖插入土中半尺才勉强撑住身体。他这才发现掌心伤口里嵌着几粒透明虫卵,正在吸食血液迅速膨胀。
苏清羽染血的指尖拂过琴弦,发出不成调的刺耳噪音。音波过处,空中的血符文化作锁链缠住羽衣香主。慕容雪趁机甩出银针,却见香主撕裂彩衣——内衬缝满的琉璃珠同时炸开,强光中传来他癫狂的笑声:"盟主已在谷中等候多时!"
强光散去后,林间只剩满地弩箭残骸。萧云澜发现铁剑上沾着的蜈蚣血正腐蚀剑纹,露出内层金属上刻的细小文字——正是冷无痕名单的后续部分。
"先找地方解毒。"苏清羽按住肩头伤口,"三里外有个采药人的..."
她突然噤声。远处传来铃铛声,伴着苍老的咳嗽。慕容雪突然剧烈颤抖:"是雪姥姥的药铃!她专门处理...叛徒。"
萧云澜扯下染血的衣襟裹住剑柄,发现布条上歪歪扭扭的血字——是苏清羽用琴弦刺破指尖写的:"音障持续不久,趁机突围。"
三人相互搀扶着钻入灌木丛时,谁都没注意到飘落的名单残页被只覆满鳞片的手接住。手背上,与慕容雪药箱底部相同的皇室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