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带着初夏的力道,透过巨大落地窗泼洒在星穹市体大综合训练馆的私人VIP训练区内。空气里还弥漫着昨晚高强度训练后留下的、若有似无的汗味和橡胶地板的气息,但此刻,这块空间的核心,却被一种近乎肃穆的寂静笼罩。
“一千零一…呼…一千零二…呼…阎阎阎……阎非…你大爷!呼……你特么是不是人投胎的时候贿赂了孟婆…专…专挑非人强度…”
李柏天瘫倒在厚厚的减震垫上,四肢大张,汗流浃背,像一条被彻底抽了筋骨的咸鱼。昂贵的限量版训练背心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勾勒出他早已从最初的“微胖”一路狂奔向“精壮”的胸肌轮廓——虽然这转变过程中的哀嚎惨烈程度,足以载入体大建校史册。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喘气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断断续续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沾满了对旁边那个人的血泪控诉。
他控诉的对象,阎非,此刻正像一尊沉入深海的古铜色雕像,稳稳地扎在地板上。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同款黑色作训裤,赤裸的上半身线条紧实流畅,肌肉的隆起并非健身房刻意堆砌的夸张块垒,而是充满了如同猎豹般蓄势待发的活力和被千锤百炼打磨出的硬朗力量感。汗水沿着饱满的肩头、深刻的脊沟滚落,在午后的阳光下,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流转的釉彩。
阎非正在做单手俯卧撑。
他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强弓,稳定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屈臂下沉,幅度精准,节奏恒定;每一次单臂撑起,带动的绝非仅仅身体重量,而是某种沉重如山的“势”。空气似乎都随着他这简单动作的起伏而变得粘稠,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缓慢扩散。当他沉至最低点时,那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让离他稍近的李柏天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这画面有种奇异的割裂感:一方,是躺在垫子上快要化掉的富二代废柴;另一方,是沉默如山,只凭一只手臂就撬动整个空间的非人存在。
数字无声地在阎非心中跳动,平静地迈向两千大关。
“操!”李柏天终于找回了些说话的力气,他翻了个身,侧躺着,用手肘勉强撑起一点身体,死鱼眼绝望地瞪着阎非那堪称艺术品的发力后背,“阎非!老子以未来宇宙第一八卦记者的名誉起誓,你再这么练下去,我这条价值连城的命就真交代在这儿了!回头我爸找你要人,我怕你赔不起!”他嘴里放着狠话,语气却是十成的虚软讨饶。
阎非下沉的动作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下沉,撑起。
“才三个半月。”阎非的声音很稳,带着长期极限锤炼后特有的低沉与某种金属般的质感。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李柏天心头,“离你目标还差得远。当八卦记者,腿脚不快,体力不足,别说抢头条,被其他记者挤出狗脑子都是轻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刚好完成了最后一下撑起,流畅地起身,身形舒展间,那令人屏息的厚重感骤然消失大半。
李柏天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瘫了回去,欲哭无泪:“我后悔了行不行?当初就不该信了你的邪…以为去重力室玩刺激是好事…妈蛋,结果被你这妖孽拖下水…还泡妞…老子他妈做梦都在跑步机上被美女追着跑…”
抱怨归抱怨,李柏天那双精明的眼睛却习惯性地在阎非身上来回扫视,试图捕捉一切细节。他知道阎非身上藏着大秘密,那场差点把人送走的重力室事故,阎非给出的“流星变异论”糊弄普通人也许还行,但糊弄他这个精得跟鬼一样、嗅觉堪比缉毒犬的未来八卦王?差得远了!两周不吃不喝屁事没有?还他妈变得更壮了?十倍重力下活蹦乱跳?设备还“神秘”失控?这鬼话也就骗骗保险公司的傻帽调查员。
然而,兄弟平安,这就够了。在生死边缘滚了一遭后,李柏天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和闭口不言。这个秘密,他愿意烂在肚子里,只当是阎非那枚“幸运陨石”开光成功的代价——除了这惨无人道的训练。
阎非走到一边,拿起一瓶运动饮料,拧开瓶盖的动作自然而稳定,指骨修长有力。冰凉液体滑过喉咙,滋润着高强度运动后微微发烫的身体。他眼角的余光掠过窗外,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热闹喧嚣的校园马路尽头,训练馆楼下那川流不息、被晒得有些发蔫的行人车辆,这一切构成鲜活的“现实”。
与EA所构建的那个冰冷绝望、被厚重铅灰天空永恒笼罩的亚特兰蒂斯终极训练场相比,此刻的阳光带着灼人的热度,喧嚣里透着生活的烟火气。但他知道,这所谓的“现实”之下,依旧有看不见的暗涌在奔流。他用力眨了一下眼,仿佛要将那镌刻在灵魂深处、尸山血海般的残酷景象彻底屏蔽在另一个时空之外。
就在这时——砰!
一声干脆利落的巨响,将私人训练区内凝固的空气悍然撕裂。那扇足以媲美银行金库的厚实隔音门被人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度猛然推开,狠狠撞在内部的缓冲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训练区内那点私人氛围瞬间被暴力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