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辈子刺耳的话和这辈子面前的人重合,我将车厘子举起来,虚放到了爸的左眼处。

“爸,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车厘子塞到你的眼球里,会不会很好看?”

“禾……禾儿,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爸不敢说话,只有妈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观察着我的脸色:

“你爸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想抱这个孙子了——你来妈这儿,妈帮你把额头擦一擦,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推开妈的手和她手中的棉球,就像上辈子在精神病院门口,她撕开我抓住她衣角的手一样:

“爸想要孙子让穆林林生呗,反正穆林林也是他女儿,还是他从小到大更喜欢的那个女儿。”

“你说什么?从小到大,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老子供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敢对老子指手画脚了!”

爸捂住胸口,看上去被我气得血压飙升,可眼中的心虚却难以掩饰。

上辈子,怀孕后我被迫离职,名为养胎,实则照顾一家人的生活。

饭是我做,地是我扫,衣服是我洗——哪怕已经到了预产期,只要我做家务的动作稍微慢些,爸就会对我横鼻子竖眼睛地挑刺。

可穆林林毕业后从没有干过一天工作,她闲在家的时候,爸从不舍得让她做一点家务。

上辈子,我只是腰疼,让穆林林帮我洗个衣服,爸看到后便将一盆洗衣水倒在了我的头上:

“你一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让妹妹干活呢!我看你就是懒!”

那时,我只觉得真的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亏待了妹妹。

毕竟,如果我没有大错特错,爸为什么要将冰冷的水浇到一个孕妇的头上呢?

可在生产前一天,我从穆林林的口袋里,洗出了一张泛白的亲子证明:

“经基因对比,确定穆诚系穆林林的生物学父亲。”

我一直以为穆林林是爸领养的孤儿,从小就加倍地疼爱她,生怕她知晓自己的身世。

原来,从头到尾,一切都是个骗局!

盛怒之下,我的羊水突然破了,120冲进家中,把我带去了医院,那张亲子鉴定也遗失在了路上。

到最后,我也没能揭发这段肮脏恶心的父女关系。

……

我突然端起桌上的盘子,劈头盖脸地将车厘子砸到了爸身上。

他们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我捂着额头,在四个人的目光中重重地甩上了房门:

“堕完胎心情不好,你们自己玩儿去吧,我不陪你们了!”

穆林林和母亲的啜泣,爸气急败坏的叫骂,以及江实山当老好人的劝解声。

在乱成一锅粥的声浪里,我淡定地打开抽屉,找出了我需要的所有证件和文件。

这一家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还有后招。

巧的是,我也不会。

半夜,门框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我坐在床上,微笑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所以他们一群人鬼鬼祟祟卸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是端坐床沿的我。

“老婆啊,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啊,你怎么还没睡。”

面面相觑中,江实山开口做了那个和事佬,他上前来,像是想要摸我的头,却被我一把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