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听到苏暖带着寒意的呵斥,苏城原本倔强的神色瞬间委顿下来,仿佛一只被驯服的小兽。

还没等他开口辩解,头上裹着的毛巾突然被人用力一扯,少年猝不及防,不自觉地低了头。

苏暖十分强势,像是牵着一只大型犬般,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

下一秒,她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轻轻拿起毛巾,细致地为他擦拭着发间残留的雨水。

柔软的毛巾拂过发梢,带着熟悉的温度和芬芳,苏城的眼眶瞬间泛红,压抑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姐———”

少年像是寻求庇护的幼崽,猛地扑进苏暖怀中。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苏暖身体瞬间僵硬,她愣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画面。

半晌,她缓缓伸出手,指腹轻轻按摩着他潮湿的发尾,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会原谅苏承乾,因为是他欠我的。”

她语气微微一顿后继续说道:“但我也不会对林婉下手,毕竟她生养了我。”

提到林婉,苏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怨恨,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纠结。

“至于苏诺,我和他有另一笔账要算。”

苏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眼中寒光闪烁,“只要你不阻拦,你就永远是我弟弟。”

第二天,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苏暖悠悠转醒,昨晚姐弟二人在客厅谈心到了深夜,她怎么回的房间都忘了。

苏暖坐起身,在床头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是苏城熟悉的字迹:“姐,你永远是我姐姐。”

看着这简短的话语,苏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小少爷今天一早就登上了去往广省的轮渡。”宋春雷缓缓说道。

苏暖沉默了许久,轻轻吐出一句:“他是个聪明的。”

话语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吃过早饭,阳光正好,苏暖却无心欣赏。

她和宋春雷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开始马不停蹄地处理苏家的财产。

根据苏老爷子曾经留下的遗嘱,苏家家主之位传给苏承恩,这也就意味着苏家90%的财产都会落入苏承恩手中。

那么这些年来苏承乾名下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想到这里,苏暖眼神坚定,果断行动。

她不仅要收回属于自己的,还包括苏承乾转给苏诺和苏母的财产。

很快,一纸申请递交银行,苏承乾名下相关财产被迅速冻结。

虽然他们已经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了国外,但现在因为种种原因去不了国外,国内的财产被冻结后那对母女将很快捉襟见肘。

她们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

然而,有些事情的发展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还没等苏诺和苏母发觉国内银行账户被冻结,知青办的人就找上门来。

原来,到了去甘省下乡的时间,本该去火车站报到的人却不见踪影。

“我没去过知青办啊,我们全家已经要去广省了,怎么可能去下乡,还主动要求去甘省?”苏诺满脸震惊,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叫苏诺?”工作人员上下打量着她。

“是啊。”

“之前一直在苏市上学、生活,才来沪市一个月?”

“没错。”

“那就是你了,你这小同志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语气中带着不满,“上次来的时候还说想要扎根农村。

为当地的老百姓办点实事,说不想去广省,这怎么还后悔了呢?”

工作人员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身形、长发、脸型,都和记录相符。

心里想着这肯定是后悔了,可钱都收了,后悔也晚了。

这时,苏母哭着扑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同志,他父亲被人诬陷进了监狱,她怎么会选择下乡,那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呀。”

“你看看,这是你们家户口本号不。”工作人员将登记资料递给苏母。

苏母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苏诺,转身脚步匆匆地噔噔噔上了楼。

苏家户口本一直放在书房,之前因为要坐船,苏母把一些重要证件都收好放进行李箱。

此刻,她心急如焚地翻遍了所有可能放户口本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意识到事情不妙,她脸色铁青地走下楼,强装镇定地对工作人员说道:“同志,我家里最近真的出事儿了,

能再宽限几天吗?如果现在下乡,估计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见二人服软,模样也着实可怜,工作人员动了恻隐之心,松口道:“一周后还有一班火车去甘省,

这是这个月最后一趟了,可不能再错过了。”苏母连忙点头,母女俩赔着笑脸,好说歹说才将人送走。

工作人员一走,苏诺立刻扑到母亲怀中,声音带着哭腔:“母亲,一定是苏暖,一定是她,我不想去甘省,

怎么办啊!”苏母轻轻拍着苏诺的后背,眼神却阴鸷得可怕:“别慌,她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逼上绝路?”

她转身拉开抽屉,翻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里面藏着几张皱巴巴的老照片,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年苏老爷子在沪市还有些老关系,我就不信,她能堵死所有路。”

与此同时,苏暖正坐在书房里,听着宋春雷汇报:“苏承乾在牢里突然翻供,说大少爷到死和他无关

他只是下了毒,他的致命伤是后脑的重击。”

“现在调查组已经盯上了几个关键人物,正在排查中。”宋春雷继续说道。

苏暖摩挲着手中的钢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把他在监狱里攀咬别人的消息放出来,

我保准他死得更快。”她的声音冰冷,仿佛不带一丝感情。

谈完正事儿,宋春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不给顾家发个电报解释一下吗?毕竟按照时间来讲,你应该已经到首都了。”

这两天苏暖忙得脚不沾地,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事儿。

她心里清楚,既然想着嫁给顾砚舟,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苏暖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应该还来得及,立刻说道:“我现在就去。”

苏暖攥着电报稿冲进邮电局时,暮色正染红玻璃窗。她笔尖悬在电报纸上方,犹豫片刻后,写下:“突发家事滞留沪市,改期赴京。”

首都顾家———

“苏家出事了。”顾军山拿着电报从外面走进来,脸色严肃至极。

今天,顾老将军也来看了孙子,天色不早便留在了老大家吃饭,没成想听到了孙媳妇的消息。

正在吃饭的一家四口相互对视一眼,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出事?苏家不是去广省了?难道是苏家大丫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顾老将军问道。

顾军山将电报重重拍在桌上,油墨字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现在的苏家老大竟然是苏家老二假扮,

被苏家老大的亲闺女苏暖送进了监狱。苏暖正在清查苏家资产,还把苏诺的下乡名额给定死了。”

他看向妻子,眼底泛起疑虑,“这丫头手段够狠,怕是要把苏家人往绝路上逼。”

顾砚舟的母亲洛凡捏着汤匙的手微微收紧,瓷碗磕在碟沿发出轻响:“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

这电报是她发过来的?”顾军山点了点头。

坐在对面的顾奶奶心里却有些不乐意了。

她原本以为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很好摆弄,失去家人后会一心一意照顾她孙子。

但现在看来,这苏暖倒是个有心机的主,这样的人还能安心留在顾家吗?

“军山,”顾奶奶放下碗筷,拿起餐巾轻拭唇角,“苏暖滞留沪市,该不会是想借机毁约吧?”

顾老将军闻言皱了皱眉:“婚姻大事,讲求的是你情我愿。”

“老苏当初和我订这个娃娃亲时说的也是如果两个孩子都同意的情况下。

“若那孩子不愿意,谁也不许再逼他,否则别怪我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