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客堂内，沈家家主沈靖饮着热茶，思考着李不韦先前和他商量的事情。
“爹爹！”沈归雁雀跃的跑了进来，一下冲进了沈靖的怀中。
“雁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沈靖看着怀中的沈归雁，察觉到她肩头颤抖。
前一世的遗憾，怀中真实存在的触感让她知道，爹爹还活着！沈家还活着！
“没什么爹爹，就是有些想您了。”她啜泣道。
“傻孩子，爹爹一直在。”
沈靖轻抚沈归雁的秀发，眼里充满了父亲的慈爱。
“是爹爹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这次我被贬，连累了你和你娘亲，和李二郎的婚约恐怕也要失效了。”
“爹爹！”沈归雁站起身，袖口擦拭自己发红的双眼。
“我已经去过李家了，与其让他们先来说，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你已经去过李家了？怎么不提前和爹爹商量一声？”
“爹爹，”沈归雁拉着沈靖的胳膊来回摇晃，“李家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李沐才，这次我们沈家被贬，他们一定会落井下石，所以女儿就提前去了李家，和李不韦老贼将婚约之事说明。”
“好了好了，爹爹不怪你，先坐下来慢慢说。”李靖无奈道，自己就这一个闺女，当然要好好宠着。
“这位是？”他看向林无羁。
“林氏后人林无羁拜见沈老将军。”林无羁抱拳颔首。
“林氏？可是先帝时期林相之后？”沈靖问道。
“正是祖父。”
“原来是林少侠，忠烈之后，可惜了林氏当年....”沈靖感叹道，却没有再往下说。
沈归雁好奇的看着二人，她只知道林无羁将门后人，武功高强，倒是不知道他家当年发生的事情。
问了林无羁，林无羁也不说。
看来她需要哪天单独问问爹爹。
“爹爹，女儿已经和李不韦说了自愿放弃婚约，李不韦允许我随意进入大理寺和刑部查案。”
“鲁莽，”李靖呵斥了一声，“这种大事怎么事先不与爹爹商量。”
他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又轻声说道，“那你查出了什么？”
沈归雁摇摇头，“还是缺少太多个细节了，女儿推断背后不是皇族就是慕容玄。”
“慕容玄.....”
李靖轻声默念。
“这个人你不要招惹。”
“爹爹，慕容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好奇，慕容玄这个人在民间风评很差，但却能稳坐摄政王的宝位。
说不定真是先帝的私生子。
李靖眼神眯成了一条缝，“他是一个让人害怕做他的敌人，也害怕做他的盟友的人。”
沈归雁有些疑惑，害怕做敌人她可以理解，但害怕做盟友是什么意思。
李靖继续说道，“他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即使是盟友，也会被他榨干价值后丢弃掉。御河底每年那么多无名尸体，有一半以上都来自摄政王府。”
他警告沈归雁，“你不要与他牵扯上任何关系，这件事情就这样，你往后不要再查下去了。”
“可是....”沈归雁还想说什么。
李靖打断道，“没什么可是，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爹爹可以护你一世周全。这背后牵扯过多，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就能摆平的，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沈归雁知道爹爹有自己的主意，可是前世沈家最终还是被抄家流放，说明爹爹最终是失败的。
她不允许爹爹重蹈覆辙。
可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过来的，已经经历过一次沈家被抄家流放了吧。
恐怕她刚开口，就会被爹爹关进府内，整天让各种道士和尚给自己念经施法。
重生这种事情换做谁都不会信的，就连沈归雁自己要不是亲身经历，也不会相信。
现在劝说爹爹只会适得其反，她决定自己继续去查，有着前世的记忆，她相信自己的优势。
“女儿听爹爹的，女儿告退。”她面无表情的起身行礼，和林无羁走出了客堂。
沈靖看着沈归雁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眼神复杂，内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招了招手示意沈伯靠前。
“老爷。”沈伯道。
“最近几天好好看着雁儿，别她她四处惹祸。”
“老爷，小姐也是好心，想为沈家出一份力。”
李靖感慨道，“我的女儿我焉能不知。只是这件事情的背后有着席卷整个王朝的风暴，她一个小孩子如何自处？”
“那老爷，和相府的婚事？”
“雁儿不是说了么，李大人刚才来府上也没和我明说，想来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协定，就随雁儿的想法去吧。”
沈靖说完就沉默了下来，他思考着刚才李不韦上门与他说过的话。
【沈兄，圣上的意思是这次你和杜将军受点委屈，在老家待上些时日。日后朝中有时机，会替你二人昭反的，到时候大将军的位置还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李兄的意思是这次我和杜将军被贬不是圣上本意？】
【沈兄还不了解圣上的为人么？圣上要是不信任你怎敢把大将军的位置给你？怎敢让你掌握北境十万边军？】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些年来，北境的十万边军基本上被慕容玄渗透的差不多了，军中将领都被换成了他的亲信，我的很多老部下都被边缘化了，大部分都被迫来都城投奔于我。但你知道，大将军府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丁。】
【李兄，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但是你也要理解圣上，摄政王是先帝临终前御笔赐名的，他的力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
“呵，”沈靖脸上充满了讽刺，“真不知道朝廷现在是圣上说的算，还是他慕容玄说的算。”
”你在我沈家也五十余年了吧。”
“老爷，”沈伯抱拳，“老奴自小就服侍您，到今天正好五十四个年头。”
“五十四年了啊，”李靖有些感慨，“白驹过隙催人老，几多明月又清风。我李靖在朝廷上上下下多年，也不知道这次危机能不能全身而避。”
“老爷吉人自有天相，沈家也一定会安全无误的。”
“但愿吧，”沈靖眼色复杂。
丞相的话不能全信，他和慕容玄的关系不像表现的那样敌对，似亲似远。
还是要把沈家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历史上可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