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青州地界不远处的小镇上,陆景承终于看到了带有侯府标记的马车,心中的恐惧被填满,可是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温禾了。

一个失言在先、背信弃义的男人怎么配得上禾儿?但若是让禾儿走,看着她嫁给别人,陆景承的心中就充满了不甘。

没有犹豫多久,陆景承还是走到了温禾歇脚的客栈,护送温禾去青州的都是二房的人,自然都认得陆景承,见到陆景承浑身戾气的走过来,他们就知道今日表姑娘怕是走不了了。

温禾刚刚进入房间休息,将外袍退下,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房间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陆景承将温禾抱在怀中,手臂不自觉的握紧,“为什么要回去?是府里有人欺负你吗?”

温禾轻轻推开了他,看向他的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温情,“世子,我家中长辈为我相看了亲事,此次回家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谁?”只要温禾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就会让那个人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温禾十分厌恶他的死缠烂打,淡淡道:“真的要逼死我你才甘心吗?”

只这一句话,就将陆景承的心伤的千疮百孔,爱也罢,恨也罢,这个人必须在他身边,没有温禾的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人间炼狱。

“禾儿,我跟母亲说了,会以平妻之礼迎你入府,我们还过从前那样的生活好不好?”陆景承眼带希翼的看着她,只要温禾答应,他们就可以像之前那样了。

温禾心冷如铁,哪里是他三言两语能说动的,“世子,我说了我家中长辈已经为我选好了如意郎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温禾油盐不进,这让陆景承慌张到了极点,曾经那个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眼中染上了欲色,有一道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叫嚣着,“要了她,这样禾儿就不会离开你了”。

陆景承将温禾横抱起来,就要宽衣解带,温禾害怕的往后蜷缩着,“你要做什么?你已经把我害到如此境地了,还不够吗?”

陆景承将半个胸膛露出,倾身压在温禾身上,炙热又缠绵的吻如雨珠一般落下,温禾顿时就卸了力。见温禾没有反抗,陆景承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喜悦之情,禾儿是喜欢他的,陆景承保证道:“禾儿,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帮帮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等太子有了权利,我会想办法跟她和离的。”

陆景承边说边往温禾身上探去,却在触碰到温禾衣带的那一刻,一根细长的金钗没入他的胸膛,那只凤头钗他认得,正是他送给温禾的定情信物。

温禾的力气不大,伤口也不在心脏的位置,陆景承看着映在衣袍上的血迹,觉得一股万箭穿心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疼的他喘不过气,明明更重的伤他都受过,怎么会这么疼呢。

温禾死死咬住嘴唇,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世子,请自重,你是有妇之夫,我也即将订下亲事,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说完这句话,温禾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陆景承,胡乱的骑着一匹快马在夜色中狂奔着。

温禾的马术并不好,陆景承下意识的追了出去,可因为胸口的伤处让他失血过多,此刻头晕目眩,临近昏迷前,他只听见了孟章唤他的声音。

“保护禾儿。”这是陆景承昏迷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见世子只是去了里间一遭就变成了这样,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是表小姐干的了。他家世子自幼习武,一般人很难伤到他。孟章也搞不清楚,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温禾骑了没多久,就被身下的马儿颠簸的摇摇欲坠,身后跟着的暗卫看到这一情况十分着急。只见马儿纵身一跃,温禾到底是被马儿甩了下来,只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公子接住了她。

沈祐是清水镇人,清水镇盛产药材,所以他每日都会早出晚归出来寻找药材,卖给药铺,换取些银子作为进京赶考的路费。

眼前的姑娘美极了,身上穿着的料子他从未见过,十分柔顺光滑,只是一双杏眼的眼尾殷红,瞧着是刚刚哭过。

即便他刚刚遭受了无妄之灾,也无法对眼前惹人怜爱的姑娘说什么重话,只能仓皇道:“姑娘,你没事吧。”

温禾点了点头,她的胳膊处有一些擦伤,但是跟沈祐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沈祐身上这身衣服是他唯一能看的过眼的衣服,即便被洗的发白,他也很珍惜,本来采完药他准备去镇上拜见老师,才特意穿了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没想到此刻衣服上多了数道伤口,下面的胳膊也血肉模糊。

温禾看到沈祐的伤口,心下有些自责,“对不起,我记得前面有医馆,我带你去瞧瞧吧。”

在二人说话的间隙,身后的几名暗卫早已经跟了上来,“表小姐,你没受伤吧!”

看见身边多出来的人,沈祐的脸上闪过凝重之色,这些人身上所带的凶煞之气太重,想必背了不少人命。他身为男子应该挡在女子身前,所以哪怕有危险,沈祐还是将温禾护在身后。

这让温禾对这个书生多了一丝好感,看来还不是一无是处,“这位公子,不必担心,这是我家家仆。”

说罢温禾转过身子对着众人呵斥道:“你们都回去吧,回到你们主子身边,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眼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悬崖,众人真怕表小姐出了什么事,所以除了一向跟温禾交好的夜青隐去了身子,其他人都尽数离开。

对于夜青的留下,温禾并不反感,她还是需要人贴身保护的,夜青这个人极有分寸,不会打扰她做事。

温禾与沈祐边走边聊,很快就将沈祐的家室打听了个彻彻底底。沈祐幼年丧父,自小跟着母亲长大,可是他天资不凡,被京里的贵人看重,有幸跟着大儒读书,现在老师说他火候已到,可以下场试试了,他便每日过来采草药,换些银子准备进京。

温禾好奇问道:“我就是从京里来的,京中的那个贵人?”

沈祐想着这也不是秘密,便如实相告,“是林尚书,如今我的老师也是林家的族人。还有一件事很奇怪,一个自称崔家公子的人说要资助我进京赶考,可是我压根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