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郊,废弃化工厂。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有齐小浩手中强光手电刺破浓墨般的黑暗,照亮前方锈迹斑斑、布满蛛网的巨大反应釜和纵横交错的管道迷宫。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残留气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牛犇手里端着一个自制的、带红外摄像头的多功能探测器(他的“小玩具”之一),屏幕显示着复杂的信号波动和热源成像。赵大鹏则紧紧攥着一根高强度甩棍,脸色发白,紧张地跟在后面。

“信号源就在前面!热源显示……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在地上!”牛犇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齐小浩眼神一厉,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信号最强的区域——一个被巨大管道环绕的、相对隐蔽的角落。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瞳孔骤缩!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材精悍的男人(正是照片中的“黑蝎”),面朝下倒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后脑勺一个狰狞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身下蜿蜒出一大片暗红的血泊。他的右手无力地张开,一部屏幕碎裂的加密手机掉在血泊边缘。

而在他尸体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身影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显然,他(或她)就是刚刚行凶的人!

听到脚步声,风衣人猛地转过身!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露出的眼睛,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丝……惊讶?

“谁?!”风衣人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警惕,枪口瞬间抬起对准了齐小浩三人!

“放下枪!”齐小浩厉喝,身体紧绷如猎豹,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甩棍上。牛犇和赵大鹏也立刻进入战斗姿态。

就在这千钧一发、双方对峙的瞬间!

“滴……滴……”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电子提示音,突兀地从风衣人腰间响起!

风衣人身体明显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懊恼和慌乱!他(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仪器。

这个分神的破绽,对于齐小浩来说,足够了!

“动手!”齐小浩暴喝一声,如同炮弹般冲了出去!手中甩棍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风衣人持枪的手腕!牛犇则猛地将手中的探测器狠狠砸向风衣人的面门!赵大鹏怪叫着从侧面扑上,试图抱腿!

风衣人身手极其敏捷!在齐小浩甩棍砸到的瞬间,手腕一翻,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一脚踹开扑来的赵大鹏!但牛犇砸来的探测器却结结实实撞在他(她)抬起格挡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唔!”风衣人闷哼一声,显然被撞得不轻。他(她)知道以一敌三,尤其对方有齐小浩这种狠角色,硬拼绝无胜算。当机立断,借着被撞的力道,猛地向后翻滚,同时扬手朝着齐小浩的方向连开两枪!

“砰砰!”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沉闷。子弹擦着齐小浩的身体射入后方的管道,溅起刺目的火花!

齐小浩被迫侧身闪避。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风衣人已经如同狸猫般窜入旁边错综复杂的管道深处,消失不见!

“妈的!”齐小浩骂了一句,没有追击。穷寇莫追,更何况对方有枪,地形复杂。他立刻扑向地上的“黑蝎”尸体和那部手机!

“大牛!检查尸体!大鹏!警戒!”齐小浩快速下令,同时捡起那部沾血的加密手机。屏幕虽然碎裂,但似乎还能操作。他快速尝试解锁,但需要密码或指纹。

“浩哥!人已经凉透了!刚死没多久!”牛犇检查后汇报,“致命伤在后脑,近距离枪击。身上……等等!”他突然在“黑蝎”紧握的左手里发现了一个硬物。掰开手指,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U盘!上面还沾着血!

“U盘!”齐小浩眼神一亮!这很可能是“黑蝎”临死前藏下的东西!他立刻将U盘和加密手机一起小心收好。

“浩哥,这里不能久留!枪声可能惊动别人!”赵大鹏紧张地提醒。

“撤!”齐小浩果断下令。三人迅速清理掉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主要是脚印),快速离开了这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废弃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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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临时指挥部(齐小浩公寓),气氛凝重。

黎玥接过U盘和加密手机,立刻开始工作。兜帽下的脸异常严肃。牛犇和赵大鹏则惊魂未定地描述着化工厂的遭遇。

“风衣人……腰间的仪器……”黎玥一边操作一边低语,“那个提示音……很像某种反追踪定位器被触发的声音。对方知道我们在追信号,甚至可能知道我们去了化工厂!那两枪,更像是警告和阻拦,不是为了杀我们。”

齐小浩脸色阴沉:“‘幽灵’送情报,‘风衣人’灭口……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深!” 他看向黎玥,“U盘里有什么?”

“正在破解……有高强度加密……需要时间。”黎玥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黎玥的屏幕猛地一亮!

“解开了!”她调出U盘里的内容。

里面只有两个文件。

一个是一段音频,标注着“陈锋对话”。

另一个,是一段视频,文件名触目惊心——“程远山病房操作记录(部分)”。

齐小浩的心跳骤然加速!“播放音频!”

黎玥点开音频文件。一阵电流杂音后,陈锋那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谄媚和急切:

“……雷小姐!您放心!董事会那边我已经联络好了!只要明天林菲拿不出足够硬的成绩单,我们就能逼她让步!引入腾云入股,水到渠成!……对!对!程老头那边……嘿嘿,‘黑蝎’办事您放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让他‘自然’地走!……照片?效果非常好!林菲那贱人现在焦头烂额!齐小浩?哼,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蹦跶不了多久!等星耀到手,第一个清理的就是他!……好!好!等您的好消息!”

录音结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畜生!”赵大鹏气得浑身发抖。

“禽兽不如!”牛犇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黎玥兜帽下的眼神冰冷刺骨。

齐小浩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布满血丝,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程董的死!林菲的清誉!所有的阴谋!都在这段录音里得到了赤裸裸的证实!

“视频!”齐小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黎玥点开视频文件。画面很模糊,角度隐蔽,显然是偷拍。地点正是程远山VIP病房的仪器操作区!画面中,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的人(身形与“黑蝎”高度吻合),正鬼鬼祟祟地操作着连接程远山生命体征监测仪的一台外部设备!他快速拔掉一个看似正常的接口,换上了另一个带着微型芯片的转接头!操作完成后,他警惕地四下张望,迅速离开!

虽然视频没有声音,也没有拍到具体的仪器数值变化,但结合之前医疗专家发现的“异常波动”和这段偷拍的非法操作记录,“黑蝎”通过物理手段篡改医疗仪器数据、人为制造“病情恶化”假象、最终导致程远山死亡的罪行,已经铁证如山!而幕后指使者,录音里的“雷小姐”,呼之欲出——雷雨晴!

“雷……雨……晴!”齐小浩一字一顿,声音里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就在这时,黎玥的电脑再次弹出提示:“幽灵服务器……又发来信息。”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证据已送达。雷振东已知晓其女所为,震怒。弃车保帅,就在眼前。复仇之火,可焚天亦可焚己。慎。”**

信息如同冰冷的预言,点破了腾云内部即将到来的风暴,也带着一丝警告。

齐小浩看着这句话,又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黑蝎”篡改仪器的画面,眼中燃烧的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炽烈!

“弃车保帅?呵……”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想丢卒保帅?晚了!老子要的,是帅帐里的那颗人头!”

他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林菲的电话,声音冰冷而决绝:

“林总,铁证到手!目标确认!清洗……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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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星耀总部大会议室。

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所有董事悉数到场,陈锋坐在位置上,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

林菲坐在主位,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如同审判女神。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临时董事会,现在开始。”林菲的声音清冷,“今天只有一个议题——清理门户,肃清叛徒。”

她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被推开。齐小浩带着两名身着便装、但气场凌厉的男子(黎玥和牛犇)走了进来。齐小浩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目光如同利刃,直刺陈锋!

陈锋心头猛地一跳,色厉内荏地喊道:“林董事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外人闯入董事会?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林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陈锋董事,在谈论规矩之前,先听听这个吧。”

齐小浩将平板电脑连接到会议室的投影仪,点开了那段标注着“陈锋对话”的音频文件。

陈锋那谄媚而恶毒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会议室:

“……雷小姐!您放心!董事会那边我已经联络好了!……程老头那边……嘿嘿,‘黑蝎’办事您放心!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让他‘自然’地走!……照片?效果非常好!林菲那贱人现在焦头烂额!……等星耀到手,第一个清理的就是他(齐小浩)!……”

“轰——!”

如同在会议室里投下了一颗炸弹!所有董事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如死灰的陈锋!勾结腾云!谋害程董!构陷林菲!每一桩都是死罪!

“不!这是伪造的!是陷害!”陈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咆哮,“林菲!你想排除异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闭嘴!”林菲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同惊雷,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和杀意!“伪造?那这个呢?!”

投影画面切换,变成了那段偷拍的“黑蝎”在程远山病房篡改医疗仪器的视频!虽然模糊,但足以说明一切!

“这个人,代号‘黑蝎’,是陈锋董事雇佣的私人侦探社核心成员!”齐小浩的声音冰冷响起,“昨天凌晨,在城郊废弃化工厂,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死于灭口!而他临死前,留下了这些证据!指证陈锋,以及他背后的腾云雷雨晴,合谋杀害程远山董事长!构陷林菲董事长!”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支持林菲的董事们眼中充满了愤怒!被陈锋拉拢的董事们则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陈锋!”林菲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瘫软在椅子上、如同烂泥般的陈锋,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你为了一己私利,勾结外人,谋害董事长,构陷同僚,出卖公司利益!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锋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

“我以星耀集团董事长的名义宣布!”林菲的声音如同寒冰审判,响彻全场,“即刻起,解除陈锋在星耀集团及其所有关联公司的一切职务!冻结其所有股权及资产!将其涉嫌谋杀、商业间谍、诽谤等罪行,移交司法机关!严惩不贷!”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被陈锋拉拢、此刻抖如筛糠的董事:“至于你们……知情不报,助纣为虐!限你们三日内,主动辞去董事职务,交出所持股份,由公司回购!否则……后果自负!”

雷霆手段!铁血清洗!不留一丝情面!

在绝对的血色证据面前,任何狡辩和反抗都是徒劳。陈锋如同死狗般被随后赶到的安保人员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那几个摇摆董事也面如土色地签下了辞呈和股份转让协议。

星耀的董事会,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清洗。权力,被林菲以最铁血的方式,牢牢掌控在复仇者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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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云科技总部,顶层办公室。

雷振东脸色铁青,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几张照片——正是“黑蝎”惨死化工厂的现场照片!还有一份关于星耀董事会清洗的简报。

雷雨晴站在他对面,妆容精致,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爸……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雷雨晴的脸上!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废物!”雷振东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失望,“谁让你擅自动用‘黑蝎’去做那种事?!谁让你留下那么大的把柄?!现在好了!人死了!证据落到林菲手里了!陈锋那个废物也被清理了!星耀没伤筋动骨,反而让他们拧成了一股绳!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

雷雨晴捂着脸,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怨恨,但更多的是恐惧:“爸!我也是为了腾云!为了除掉程远山和林菲这个心腹大患!我……”

“为了腾云?”雷振东怒极反笑,眼神冰冷如刀,“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和那点可笑的嫉妒!你嫉妒林菲!嫉妒她能掌控星耀,嫉妒齐小浩对她死心塌地!你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想出这种下三滥又漏洞百出的毒计!”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声音变得冷酷而决绝:“听着,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腾云战略投资部的总监。你名下的所有股份和资产,暂时由我代管。立刻出国!去瑞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更不许再插手任何与星耀有关的事情!”

“爸?!”雷雨晴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要放弃我?!”

“不是放弃!是止损!”雷振东眼神没有丝毫温度,“林菲和齐小浩现在就是两条疯狗!他们手里握着指向你的铁证!你想进去陪陈锋吗?还是想被那两条疯狗撕碎?!”

他指着门口,不容置疑:“立刻!马上!给我滚!在你把事情彻底搞砸之前消失!”

雷雨晴看着父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酷和抛弃,一股巨大的绝望和疯狂的恨意瞬间吞噬了她!她死死咬着嘴唇,鲜血染红了牙齿,眼神如同淬毒的毒蛇,死死盯了雷振东一眼,然后猛地转身,冲出了办公室!

她被抛弃了!被自己的父亲,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了!所有的骄傲、野心、算计,在这一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林菲……齐小浩……” 雷雨晴坐进自己的跑车里,眼神空洞,随即被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取代,她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们……死!!”

跑车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疯狂地冲出了地下车库,消失在车流中。一个被逼到绝路、彻底疯狂的“公主”,将带来怎样毁灭性的报复?无人知晓。

而在星耀顶层,林菲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繁华的城市。齐小浩站在她身边,手中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是刚刚收到的、关于雷雨晴被解除职务并“驱逐”的消息。

“陈锋倒了,雷雨晴被当成弃子推了出来。”齐小浩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嘲,“雷振东这老狐狸,断尾求生,够狠。”

林菲没有回头,眼神深邃地望着远方,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更深的寒意:

“断尾求生?呵……我要的,从来就不只是一条尾巴。”

“程董的血债,林菲的清白,星耀的耻辱……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算。”

“雷振东……还有那个‘幽灵’……”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复仇的火焰,并未因暂时的胜利而熄灭,反而在血与泪的浇灌下,燃烧得更加炽烈,等待着将整个棋盘,连同棋手,一同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