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伯纳乌与老特拉福德的诱惑
战胜拜仁的那个夜晚，刘玄失眠了。
这并非因为赢得了一场史诗般的胜利，也不是因为媒体上那铺天盖地的吹捧。
而是因为，豪尔赫·门德斯在他耳边，轻轻推开的那两扇，通往世界足坛最高圣殿的大门。
圣地亚哥·伯纳乌。
老特拉福德。
这两个名字，对于任何一个热爱足球的人来说，都拥有着魔咒般的吸引力。它们不仅仅是球场，它们是图腾，是信仰，是无数传奇挥洒汗水、铸就辉煌的终极舞台。
刘玄躺在自己那张算不上宽敞的床上，天花板，仿佛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电影银幕。
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他看到自己穿上了那身纯白色的、象征着皇家马德里贵族荣耀的战袍，在伯纳乌八万名球迷的欢呼声中，与C罗一起，并肩作战，用一记记重炮，轰开对手的球门。
他又看到自己，披上了那件代表着红魔精神的红色7号球衣，在老特拉福德那片被弗格森爵士耕耘了二十多年的“梦剧场”里，成为后爵爷时代的新国王，带领那支陷入迷茫的豪门，重返欧洲之巅。
这些画面，对于一个前世只是普通足球记者的灵魂来说，诱惑力是致命的。
他几乎就要沉浸在这种幻想中。
但很快，另一幅画面，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看到了商业银行球场里，那五万多名与他一同欢呼、一同哭泣的法兰克"福球迷；他看到了阿尔明·费教练，在他耳边大声咆哮、又在他进球后忘情拥抱的样子；他看到了施韦格勒、迈尔、特拉普……这些与他并肩作战，将后背交给他的队友们。
他还看到了，安然在莱茵河畔，那双如同秋水般的、清澈的眼眸。
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主动联系了门德斯，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视频通话。
“豪尔赫，”刘玄的眼神，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清醒，“我想听听你的，最专业的分析。”
视频那头，门德斯依旧是一身精致的西装，背景是能俯瞰整个里斯本港的办公室。
“当然，刘。这是我的工作。”他点点头，调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数据和资料。
“首先，皇家马德里。”屏幕上，出现了伯纳乌球场的照片，“弗洛伦蒂诺先生对我承诺，如果你加盟，你将获得仅次于克里斯蒂亚诺的队内第二高薪。你将成为‘银河战舰’未来十年的重要拼图。你的商业价值，也将在皇马这个全球第一的平台上，得到最大化的开发。”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也要明白，那里的更衣室，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劳尔、古蒂、卡西利亚斯……多少伟大的伯纳乌王子，最终都黯然离场。在那里，你首先要学会的，不是如何进球，而是如何‘生存’。在克里斯蒂亚诺的光环下，你，最多只能成为一个‘太子’，而无法立刻成为‘国王’。”
“然后，是曼彻斯特联。”屏幕切换到了老特拉福德。
“弗格森爵士的时代，即将落幕。这支伟大的球队，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全新的、能够扛起球队未来的偶像和旗帜。你的到来，将是完美的契合。你会获得无限的开火权，你会成为所有球迷的宠儿，你会成为‘梦剧场’的新主人。”
“但风险同样巨大。后弗格森时代的阵痛，是不可避免的。球队的战绩，可能会在未来几年内，出现起伏。你将要背负的压力，不仅仅是进球，更是带领一支豪门走出低谷的、沉重的复兴使命。”
门德斯的分析，客观，冷静，一针见血。
他没有劝说刘玄做出任何选择，只是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将所有的利弊，都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玄安静地听完，沉默了很久。
视频两头，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刘玄缓缓抬起头，看着屏幕中那个掌控着世界足坛风云的男人，说出了一句，让门德斯都感到有些意外的话。
“豪尔赫，谢谢你的分析。”
“我的选择是——”
“我哪里都不去。至少，今年夏天，我不会走。”
门德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惊讶。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对我说过。”刘玄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的目标，是成为‘国王’，而不是‘太子’。”
“是的，我用一场胜利，征服了德甲的国王。但是，在法兰克福，我的‘王权’，才刚刚建立。我的球队，现在排在联赛第二，我们有机会，去创造一个属于升班马的、真正的夺冠奇迹！我们的欧联杯，也刚刚打进十六强，我们也有机会，去冲击最后的冠军！”
“我向我的教练，我的队友，我的球迷，都许下过承诺。我要带领这支雄鹰，飞到它从未到过的高度。我要让欧冠的战歌，在这座城市，为我们而奏响！”
“如果，我在球队最需要我的时候，在第一个豪门向我招手时，就迫不及待地离开。那么，我就是一个逃兵，一个叛徒。我抛弃了我的‘王国’和我的‘子民’。”
“一个连自己的‘王国’都无法守护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觊觎别人的王座？”
“所以，豪尔赫。请你回复他们。告诉马德里的国王，和曼彻斯特的国王——法兰克福的‘Kanonenvogel’，暂时，还不想离开自己的巢穴。他要在这里，建立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稳固的王朝。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以一个征服者的姿态，去敲响他们的大门。”
“到那时，我将不再是一个挑战者。我，将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另一位，君王。”
听完刘玄这番话，门德斯脸上的惊讶，缓缓地，变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叹。
他从业二十多年，见过的天才，如过江之鲫。
有些，沉迷于金钱。有些，追逐于名利。有些，在小小的成功后，便迷失了自己。
但他从未见过，一个像刘玄这样的，年仅19岁，却拥有如此清晰的头脑、如此坚定的意志、如此长远的野心和格局的年轻人。
忠诚，隐忍，却又充满了霸气。
这，已经不是一个优秀的球员了。
这，是一个天生的，领袖。
“一个……非常精彩的决定，刘。”门德斯由衷地鼓了鼓掌，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一个，真正属于国王的决定。”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会让整个欧洲都知道，你对法兰克福的忠诚。这，只会让你的声望，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也会让那些真正想要得到你的豪门，对你，更加地尊重，也更加地，渴望。”
“他们，会等的。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珍宝，值得等待。”
（二）伦敦的雾，与威尔士的龙
刘玄的“留队宣言”，通过门德斯的运作，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欧洲。
这在足坛，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在一个金元足球至上，球员频繁转会早已司空见惯的时代，一个当红炸子鸡，能拒绝皇马和曼联的召唤，选择留守一支并非豪门的球队，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新闻。
法兰克"福的球迷们，更是欣喜若狂。他们将刘玄，奉为了城市的英雄，新时代的“忠诚”代名词。
而刘玄，也终于可以，将所有的精力，都重新投入到比赛中。
很快，欧联杯八分之一决赛的抽签仪式，在瑞士尼翁举行。
法兰克福的下一个对手，正式揭晓。
——托特纳姆热刺（Tottenham Hotspur）。
一支来自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的劲旅。
当这个名字被抽出时，法兰克"福的球员们，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他们知道，这，绝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英超，以其无与伦比的比赛节奏、和极其消耗体能的身体对抗而著称。
而这个赛季的热刺，更是拥有一位，足以让任何球队都为之胆寒的超级王牌。
加雷斯·贝尔（Gareth Bale）。
那个被中国球迷戏称为“大圣”的威尔士人。
这个赛季，正是贝尔职业生涯最巅峰的时刻。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扛着热刺，在竞争惨烈的英超中，向着前四，发起着冲击。
他的速度，他的力量，他那石破天惊的左脚远射……都与刘玄，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欧洲的媒体，立刻就为这场对决，找到了最吸引眼球的噱头。
《“Kanonenvogel” VS “大圣”！德甲与英超，最强“非人类”的正面碰撞！》
一场关于“谁才是欧洲第一爆点”的战争，即将打响。
法兰克福的战术会议室里，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阿尔明·费，正在为球员们，详细地，讲解着热刺的战术。
“英超的球队，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同。”教练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他们的节奏，会快到让你窒息。他们的对抗，会硬到让你感觉骨头都在疼。”
屏幕上，出现了贝尔的比赛集锦。
他像一辆挂着火箭推进器的重型卡车，在边路，一次次地，用最不讲理的方式，强行超车，然后，轰出世界波。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刘玄。”阿尔明·费指着屏幕，“我们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冲刺起来的空间。一旦让他把速度提起来，我们这里，没有人能追得上他。”
“所以，塞巴斯蒂安（罗德）！”他看向球队的防守型中场，“这场比赛，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像口香糖一样，黏住这个11号！他去哪，你就去哪！犯规，拉拽，用尽一切办法，让他慢下来！”
然后，他看向了球队的后防线，又详细地布置了区域联防的策略。
在讲解完防守后，他将画面，切换到了热刺的后防线。
“现在，我们来说说进攻。”他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英超球队的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他们崇尚进攻，所以，他们的防守，往往会压得非常靠上！”
“他们的中后卫，维尔通亨，考尔克，个人能力很强，但他们身后，就是我们机会！”
他最后，看向了刘玄。
“刘，这场比赛，对你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英超后卫的身体，会比德甲的，更加强壮。他们的比赛方式，也会更加粗野。”
“但是，他们的防守，也更加模式化。他们相信自己的身体和速度，所以，他们会给你，留下跑身后的空间！”
“今天，我需要你，忘记你是一个‘炮台’。我需要你，变成一把最锋利的、能刺穿一切的——手术刀！”
“用你的跑位，用你的速度，去惩罚他们那条自大的、靠上的防线！我要你，反复地，坚决地，去冲击他们的身后！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明白了吗？我的手术刀！”
“明白！”刘玄的回答，掷地有声。
他知道，这又将是一场，无比艰难的、却也无比令人期待的，巅峰对决。
（三）白鹿巷的遭遇战
一周后，球队，兵发伦敦。
当他们走出希斯罗机场，坐上大巴，穿行在这座古老而又现代化的都市时，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属于足球的、浓厚的氛围。
比赛的场地，是热刺队的主场——白鹿巷球场。
这是一座典型的英式球场，看台与球场的距离极近，球迷的呐喊声，能毫无保留地，直接传递到场上每一个球员的耳朵里。
比赛开始。
英超的节奏，果然名不虚传。
从第一分钟起，双方就展开了电光火石般的、毫无保留的对攻。
皮球，在球场上，像一颗子弹，来回地飞窜。每一次攻防转换，都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
热刺的中场，由穆萨·登贝莱和斯科特·帕克坐镇，这两位，都是以强悍的身体和拦截能力著称的悍将。他们在与法兰克"福中场的对抗中，占据了上风。
而他们的王牌，加雷斯·贝尔，更是从一开场，就展现出了极佳的竞技状态。
比赛第12分钟。
贝尔在中场接到球，他甚至没有观察，直接就用他那强壮得像健美运动员的身体，扛住了罗德的逼抢，然后，猛地，将球向前一趟！
启动！
他那恐怖的、人车合一的爆发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他像一阵风，瞬间，就甩开了法兰克"福的中场防线！
法兰克福的后卫，惊慌失措地向他补防过来。
然而，就在距离球门还有三十多米的位置，贝尔，直接，起脚了！
一脚势大力沉的、带着诡异外旋的远射！
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S形的轨迹，直奔球门的死角！
“危险！！！”
门将特拉普，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他飞身而起，在空中，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到了极致！
用指尖，他，碰到了足球！
皮球，擦着他的指尖，变向，然后，重重地，砸在了球门的立柱上！
“当！”
一声巨响，让所有法兰克福球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上帝！加雷斯·贝尔！这就是‘大圣’的威力吗！一次蛮不讲理的个人秀，差一点就攻破了法兰克"福的大门！”
「卧槽！卧槽！这就是巅峰大圣吗？！这速度，这力量，太他妈离谱了！」 「这球都能扑出去？！特拉普牛逼！身价暴涨一千万！」 「刺激！太刺激了！这就是英超的节奏吗？感觉比德甲快了一个档次啊！」 「今天，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了！就看玄哥怎么回应了！」
贝尔的这次个人表演，彻底点燃了白鹿巷球场的气氛。
而刘玄，也在这激烈的对抗中，寻找着自己的机会。
他坚决地，执行着阿尔明·费的战术。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多地回撤拿球，而是像一个潜伏的刺客，游弋在热刺后防线的边缘，时刻准备着，发动致命一击。
他一次次地，利用自己对时机的精准判断，跑向热刺后卫的身后。
但是，热刺的后防线，也同样是世界级的。
尤其是他们的比利时中后卫，扬·维尔通亨。他不仅身体强壮，而且防守意识极佳。
好几次，刘玄的跑位已经堪称完美，但维尔通亨，总能像未卜先知一样，提前出现在传球路线上，用一个精准的铲断，或者一个关键的卡位，化解险情。
刘玄，第一次，在与后卫的“智斗”中，感到了棋逢对手的压力。
比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双方，都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威胁着对方。
贝尔，用他那无解的、强行超车后的爆射，考验着法兰克"福的防线。
刘玄，则用他那鬼魅的、刺客般的跑位，牵动着热刺的神经。
这是一场，关于“矛”与“矛”的对决。
上半场比赛，就在这样一种令人窒息的、高速的攻防转换中，走向了尾声。
眼看，双方就要以0:0的比分，进入中场休息。
然而，意外，发生了。
上半场，伤停补时阶段。
热刺，获得了一次角球机会。
皮球开出，被法兰克"福的后卫头球解围。
但，球，没有顶远。
它落在了禁区外，无人防守的贝尔的脚下。
贝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迎球，一脚怒射！
皮球，在飞行途中，打在了奋不顾身前来封堵的法兰克"福后卫赞布拉诺的头上，发生了一个诡异的折射！
门将特拉普，已经被晃错了重心！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变了线的皮球，缓缓地，滚入了自己把守的球门……
1:0。
一个，极其意外的，折射乌龙球。
热刺，在主场，取得了领先。
主裁判，随即，吹响了上半场结束的哨音。
刘玄，站在场上，看着那块显示着1:0的比分牌，又看了看对面，那个正在和队友们击掌庆祝的、高大的11号身影。
贝尔，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他转过头，迎着刘玄的视线，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充满自信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
“欢迎来到伦敦。但是，这里，是我的舞台。”
（四）悬念的开始
冰冷的、夹杂着水汽的伦敦冬雨，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雨水，混杂着汗水，从刘玄的脸颊上，滑落。
他没有走向球员通道，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回望着贝尔那挑衅般的笑容。
他的心中，没有沮丧，没有气馁。
只有一股，被点燃的、冰冷的、如同火焰般的，战意。
他知道，下半场，这场对决，将不再只是战术的博弈。
那，将是一场，关于意志，关于尊严，关于谁才是这片球场上真正“大圣”的——
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