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滋滋滋……

那口歪歪扭扭的“仙家灶台”还在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坑底那条金黄流油、边缘微微焦糊、散发着浓烈诱人肉香的烤羊腰子,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躺在暗金色火纹流转的半透明琉璃坑底,悠然自得地弹跳了两下。浓郁的油脂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不可言喻的丹火余韵,如同最霸道的开胃咒,强势碾压了废墟里残留的所有焦糊、铁锈、氨水和油污的复杂气味,径直钻进每一个鼻孔。

空气像是凝固的猪油,粘稠而沉默。

玉帝还保持着那个半拱在地上、伸着手想去捞合同淤泥的滑稽姿势,眼睛瞪得溜圆,空洞茫然地钉在滋滋作响的羊腰子上。那神情,仿佛看到自己刚被炸成渣的八卦炉,转世成了……一根街边烤串。太白金星的下巴终于从半脱臼状态合拢,嘴巴张合了几下,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脸上的油污裂纹完美呈现了世界观崩裂后的纹路。

“咳……咳咳……”冯国柱趴在地上啃泥的姿势稍显狼狈,被那诱人的肉香一激,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咕咚一下咽了口带泥巴味的口水,眼神从怨毒转成了极度的迷茫加饥饿。方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腿软地重新跌坐在地,捂着被烟呛得火辣辣的脖子,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死死盯着那根腰子——作为证据链里唯一的“正常”物质,它此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无比诱人。

整个废墟空间里,唯一显得还算“冷静”的,只有赵建国。他刚从烟尘里扒拉出半边身子,此刻正用两根沾满灰泥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捏着他那台被油污糊满屏幕、边缘摔得裂成蛛网的记录仪,镜头顽强地对准了……灶台顶那根歪斜冒烟的镀锌铁皮烟囱?仿佛那根破烟囱的排污模式更值得关注。

滴答、滴答。漏水的水管滴在滚烫的废铁上,白汽与肉香交织。

呼……哧……呼……哧……

剧烈的喘气声打破了死寂。

陈默撑着膝盖,胸腔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的痛楚和浓烟灼烧的辛辣。他看着那条莫名出现的、正在他的“仙灶”上滋滋冒油、香得不像话的羊腰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比刚才被炉火灌顶时还要懵。不是没想过食物从天而降这种事发生在神仙地盘上的合理性,但……为什么是腰子?烤好的?精准投喂?!这算是三清炉渣罢工后天道系统发的福利?还是某种工伤补助?!

就在这匪夷所思的香氛弥漫中,一个极其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无声无息地切开了陈默混乱的神经,直接印入意识:

“熔炼单位:1。”

“熔炼物:低级精元载体(残损)。”

“熔炼产物:类能量聚合态·烤制熟成体(未命名)。”

“单位能量溢出:极微量。”

“厨域空间首次产出达成。”

“判定:基础厨能技权限生效。”

“职责范围:厨域空间(定义中)——当前覆盖范围(你至灶台中心轴线三点七米半径强制保护区域)。”

“总管权限临时激活:1.厨具(仙灶)非紧急维修权限(紧急范围由吾判定) 2.产出物初筛权限(吾保留最终否决权)3.厨域内废弃物(高能级除外)处置权限(强制要求:废物利用)4.…招工(需审批)……”

那意念刻板得如同一份刚出炉的天条律文扫描件,但最后那个“招工”后面跟着的省略号和“需审批”,仿佛带着一丝冰冷的不耐烦。

招工?!在这?陈默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让谁来?旁边那两个还在泥坑里挣扎的工商药监大佬?还是那位看着腰子咽口水的冯队?抑或是玉帝亲自来当墩子工?!他下意识扫了一圈“厨域”——烟尘弥漫,余烬未熄,残垣断壁,唯一的设备是个自己差点炸掉的土灶台……这鬼地方唯一的“工人”候选人,大概只有那条还在他脚边歪着头、鼻子抽搐着使劲嗅羊腰子味道、口水差点滴到泥水里的秃毛大狗哮天犬?还得是看大门的兼职?!

就在陈默被“招工(需审批)”冲击得再次当机时,那根在坑底躺得相当安逸的腰子,似乎完成了最后几滴油脂的浓缩提纯,诱人的焦褐愈发深邃,香气更是醇厚了几倍。就在这香气攀升到顶点的刹那!

滋!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暗金色流光,如同最高功率的激光束,骤然从腰子的核心部位飙射而出!目标——

精准无比!直直射向了陈默因为震惊而微张、还挂着泥星子和血丝的嘴角!

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没尝到味道!那丝带着滚烫油脂气息的金光,如同一条无形的液态锁链,瞬间钻入喉咙深处!

嗡——!

一股滚烫磅礴、却又温和醇厚的暖流,如同泡开了陈年珍酿的琼浆,裹挟着无法形容的……烤羊腰子特有的油脂芬芳、一丝铁锅暴火燎炒才有的镬气、甚至还有一缕若有若无、沉甸甸的……道蕴丹香?!蛮横地冲开了他的食道!轰入胃腑!随即如同炸开的地下温泉,瞬间涌向他四肢百骸!

“唔!”陈默浑身猛地一颤!像是通了高压电!被烟尘灼烧的肺腑间剧烈的痛楚瞬间被这股暖流覆盖、抚平!被油污权能灼痛的手臂经络仿佛被温润的油脂浸润!背上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极其麻痒的酥麻感!连带着精神上那种被反复折腾后的涣散感都被冲得无影无踪!疲惫感……没消失,但精神却像被强行灌了三罐功能饮料般振奋(亢奋?)!甚至连那点深植灵魂深处的三界劳监委冰冷烙印,似乎都在这股暖洋洋的“工伤补贴”安抚下,暂时蛰伏了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饱足感、活力感以及……“老子扛住了”的荒谬虚脱感的奇异状态席卷全身!

羊腰子……工伤补贴……大补药?!

啪嗒!

一块边缘被熏黑的木牌,像是被灶台高温余波震落下来,恰好掉在灶台前方满是泥浆的地上。木牌半埋着,露出一角,上面似乎用烧焦的炭棍歪歪扭扭画着一个抽象画般的……山羊头?旁边勉强能辨出两个字:“腰记”(似乎是牌匾一角?来自哪个被波及的烧烤摊废墟?)。

陈默看着那牌子,再看看坑底那条色泽诱人的腰子,再看看自己仿佛被“补到虚不受补”的身体,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呃……香……真香……”冯国柱终于没忍住,那咕咚的咽口水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他看着那滋滋作响、油光润泽的腰子,眼珠子都直了,仿佛那是什么失落的国宝级美食。什么合同、证据、锅炉炸裂、被胶带裹成粽子的屈辱……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暂时封印在原始饥饿感之下。

“冯队!”方锐挣扎着低喝,试图唤醒队友的职业操守,然而他那惨白的脸上不知是烟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泛起了一点不正常的潮红。

玉帝的喉结也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昊天上帝的目光终于从腰子上抬起,扫过废墟、扫过炸裂的炉子(现在叫灶台)、扫过狼狈的众人、最后落在气息平稳了不少但表情扭曲的陈默身上,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恐惧?怨毒?麻木?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抛下的茫然?天庭……兜率宫……最后的炉子……怎么就变成……食堂的后厨了?

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几乎带着哭腔的、艰涩无比的声音终于挤了出来,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无力承受后的喃喃自语:

“……仙丹呢……瑶池丹呢……老君丹呢……”

他浑浊的目光投向陈默面前坑里的……腰子。

再抬头,看向那缕依旧倔强地、慢悠悠地从歪斜烟囱口飘出来的、几乎快散去的淡薄青烟。

“……这个……算……什么……?工伤……补贴?……还是……开伙饭?……账……记……记在谁头上?……”

噗!

角落里的太白金星实在憋不住了,一口带泥的吐沫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把肺咳出来。

而就在这时!

一声穿透力极强、带着十万火急般尖利口音的呐喊,如同被掐着脖子的报喜鸟,从被砸开豁口的仓库大门外远远飙了进来!直刺这混乱的油污食堂核心!

“——陛下!陛下!祸事了!天大的祸事了!那帮天杀的黑心肝!跑咱兜率宫拆迁队去了!!!”“

尖利急切的破锣嗓子如同灌了辣椒油的哨子,瞬间刺穿了天虹万事屋内浓郁的焦糊羊腰子香氛和挥之不去的硝烟余烬!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外吼声惊得一哆嗦,目光齐刷刷射向仓库大门那道被水泥板和冲击波硬生生撕裂的豁口。

豁口外,昏暗的棚户区窄巷光线如同被搅浑的臭水沟。几个穿着打扮颇为“特色”的身影正挤在豁口外的泥水坑边缘,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身披一件明显大一号、肩膀上还沾着新鲜灰浆印子的青色旧式道袍(像是工地安全员的反光背心涂色版),头戴一顶黄澄澄、已经扭曲变形、还别着个快掉漆的“安全帽”款道冠。这瘦高个捏着一个用黄裱纸卷成的高音喇叭(明显灵力驱动不足,扩音效果忽大忽小),正扯着嗓子对着豁口里面声嘶力竭地吼叫。

他身后跟着几位“同僚”更接地气——有穿皮夹克配深蓝色“天工开物”字样工装裤、脖子挂着褪色护身符的(活像古玩市场门口装大仙的摊主);有脑袋剃个青皮、双臂肌肉虬结、上面纹着狰狞虎头又搭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灵霄殿保卫处”旧制服的(保安队长出来兼职);还有个提溜着大号破麻袋(材质似乎是炼器失败的天蚕丝混下脚料?)、麻袋里发出叮当乱响工具碰撞声的小个子……

这群组合奇特、画风清奇的“仙家包工头”小队,此刻个个灰头土脸,脸上挂着“活儿不好干了”的焦急与愤懑,目光越过豁口,精准地聚焦在糊满油泥、龙袍变破渔网、正趴在泥水里捏着一团烂合同纸、满脸世界观崩塌的玉帝陛下尊臀(部位)上!

“陛……陛下啊!”那带头的瘦高个(疑似这支“兜率宫物业维修/拆迁清场临时工小队”的领班?)把黄喇叭怼到嘴边,唾沫星子差点喷成人工降雨,“刘铁柱!是刘铁柱带的那帮子下界恶痞!还有老疤瘌张胖子!他们……他们推着大型破拆法器!就是那台刚从天界报废物资拍卖会上淘换下来、喷着‘大力丸拆迁,专治各种不服’的履带式液压锤击机!!直奔兜率宫后殿药圃地基去了!说欠的三百年物业维修费拿丹炉顶账还不够!连带着拖欠的‘地脉振动补偿费’、‘炼丹废气降污排放治理基金预存款’还有‘灵药异味邻里和谐补贴滞纳金’一并要用地皮顶了!正……正打着桩呢!再不动手,您的八景宫都要被拆掉承重墙啦!!!”

噗通!

玉帝本就虚脱的身子骨再也扛不住这叠加打击,眼前猛一黑,脸朝下彻底栽进了泥水里,啃了满嘴灰和油泥混合物,只留下一个还在无意识抽搐的油泥后脑勺对着门外焦急的拆迁队。他手里那张皱巴不堪的油污合同纸片彻底滑落泥潭,沾满了羊腰子逸散的油星。

“陛……陛下!”太白金星吓得差点把仅剩的几缕头发薅掉,连滚带爬想过去扶,被玉帝那身油污龙袍一滑,自己也摔了个屁股墩儿,滚了一身泥。

杨戬静静伫立在原地,额间神痕似乎因炉核过度透支而显得极其浅淡,几乎与皮肤同色。他冰冷的视线扫过豁口外那群“仙家拆迁队”,目光无波,如同看着一群无关的蝼蚁。但当他缓缓转回视线,落在陈默面前那口还在滋滋作响、底部暗金灶火稳定燃烧、坑里那条金黄羊腰子兀自散发着浓郁肉香的歪扭灶台上时,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瞬?

拆?不拆?兜率宫塌了,三清道租户的房租就彻底成了泡影。炸炉炸出来的灶台还得靠炉核碎渣(兜率宫原装核心配件)续命……这账……

杨戬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陈默身上。无声的意念如同冰山崩裂前兆:

“……物业。‘账’。”

两个冰冷简单的音节,如同两柄沉重的锤子砸在陈默被大补羊腰子撑得有点发虚的心口上!又是“账”!天道催命符似的劳监委裁决完了,天庭物业费这摊烂账又来了?!

陈默被那冰冷的意念压得脖子一梗,看着外面那群伸着脖子等他这位“临时厨房总管”表态的仙家包工头,再看看坑里那条肥美的腰子(工伤补贴还在肠胃里暖暖地撑着呢),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猛地冲了出来:

拆兜率宫?拆房子是坏账!但……把这帮讨账单的废物利用一下,能不能算……好账?!

嗡!

几乎是这个念头涌起的刹那!

他意识深处那三界劳监委的冰冷烙印如同感应灯,猛地嗡鸣亮起!瞬间弹出一条文字:

【检测到乙方(陈默)高度工作热忱(解决甲方连带债务纠纷)!】

【触发:临时岗位应急技能赋能(超频版)被动关联!‘废物利用’核心驱动指令激活!】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粘稠滑腻、带着油污特有包裹感的暖流,如同得到指令的液体工蚁,瞬间从他握着那块已经快融化在血肉里、沾满了汗水和腰子油脂气息的炉核碎片上涌出!

目标是……什么?!

陈默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地上——那张刚从玉帝手里彻底滑落、彻底浸在泥水和羊腰子油脂混合汤里、上面写着“包吃住”核心条款的油污合同纸片正可怜巴巴地摊开!被油烟和泥水浸透,字迹模糊得如同被泪痕晕染过。

废物?这绝对是废物!最大的债务合同就是它!

利用?!

“废物利用——!!!”陈默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破罐破摔!管他娘的什么物业费!管他娘的欠条!先拿这破烂“纸债”堵住眼前窟窿再说!

嗡!!!

就在吼声出口的瞬间!

一道浓稠得如同液态糖浆的黑灰色油光,瞬间从陈默的右掌心爆射而出!如同被激怒的墨鱼喷吐!精准无比地泼向地面那张浸透了污油与羊脂的合同纸!

噗嗤!

油光与合同接触的刹那,没有融化!没有焚烧!反而像一团拥有生命的史莱姆!疯狂地蠕动着!将那团烂纸、羊腰子滴落的油脂、甚至地面上蹭到的一点陈默之前吐出的血沫(血契关联?)和烟灰彻底包裹进去!形成一个不断蠕动、膨胀、如同滚雪球般的粘稠油污球!

“啥……啥玩意儿?!”门口捏着黄裱纸喇叭的瘦高个仙工头吓得连退两步。

哗啦!油污球猛地膨胀又瞬间回缩!

光芒一闪!如同劣质特效!

一个物体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是丹丸!不是法器!

而是……一面!

一面材质极其诡异、如同用废旧油帆布加塑料大棚布强力胶胡乱拼接缝制而成的……旗子?!

旗子呈长方形,边角歪歪扭扭。底色混杂着合同纸的暗黄、羊油脂的乳白、烟灰的暗黑、以及血迹的深褐,呈现出一种极其肮脏油腻的“麻酱泼墨”风格。上面用同样粘稠、混合了不知名焦糊油墨的浆液(依稀能看到被溶解的合同字迹碎片),歪歪扭扭、断断续续地刷出几个硕大的抽象变体字:

“劳!动!光!荣!!”

红不红、黄不黄,更像是凝固的猪血混着工业机油!

字迹边缘还挂着半凝固的油滴,散发着浓郁的油烟、羊膻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的……“荣耀气息”!

一面!由欠条(合同)融合工伤血液(陈默的血)与灶台油烟气息(羊腰子)强行炼成的……油腻版劳动光荣锦旗?!

这啥玩意儿?抵物业费的锦旗?!

所有人,包括外面那群仙工头,都被这奇葩的“废物再利用”成果惊得瞠目结舌,空气里弥漫着油污、肉香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默。

然而,这还没完!

唰!!

那面新鲜出炉、油腻不堪的锦旗!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粘着力!猛地朝着刚从泥水里挣扎着抬起油泥脑袋的玉帝——胸口那块唯一还算完整的龙袍前襟扑去!

“?!!”玉帝刚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油泥,视野恢复一丝清明,就看到一团油腻肮脏的“旗”扑面而来!下意识想躲!

噗哒!

锦旗精准无比地糊在了玉帝胸口那片还算干净的明黄布料上!上面那四个“劳动光荣”的大字如同钢印般牢牢地粘连、渗透、强行“融合”进了布料!

更离谱的是!

粘连之处,那锦旗的油污布料边缘还极其“智能”地自动弯曲、变形、延伸!竟然……自行缝合并延展出了两条极其油腻、带着污渍的深蓝色锦带?歪歪扭扭地挂在了玉帝脖子两边!

一面由厨房总管废物利用、由天道劳监委技能赋能强炼、由天庭最大债务人玉帝陛下亲自“穿戴”在胸口的——

油腻版·“劳动光荣”工牌!!

“???!!!”玉帝陛下彻底石化!低头看着胸前的肮脏“荣耀”标志,再抬头看看门口那群嘴巴张得能塞进桃木钉的仙工头,一股比被油污糊脸更加纯粹的、无法形容的屈辱感如同岩浆般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工……工牌?!天庭至尊!万神之主!挂上……“劳动光荣”……在胸前?!!

啪嗒!

两块东西恰好从锦旗缝里掉了下来,落在玉帝脚边的泥水里。一块是半片碎裂、带着油污的玉帝会员卡残骸。另一块……赫然是之前被陈默呕血吐出的、此刻也沾满了油污和泥浆的……

——三清圣蕴残烬·炉核碎片!

这块不起眼的黑渣,似乎被锦旗的油污一浸染,又经历了某种奇妙的“废物利用”洗礼,此刻表面上竟然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由暗金色纹路凝结成的……抽象符号?

看着……像是一个扭曲的、被三条射线穿过的……油腻版小灶台?!

碎片上残留的意念嗡鸣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油腻的烟火气?

砰!

天虹万事屋那扇被冲击波震得只剩半边、勉强挂在墙上的铝合金烂门,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带着一身焦黑和油污的沉重叹息,轰然向内倒下!砸在泥浆里,彻底为这方混乱的天地打开了最后的“大门”。

门口的瘦高个仙工头领头第一个看见了门内景象——那位曾经高踞九霄、执掌三界风云的天庭至尊……此刻如同刚从哪个黑煤窑逃难出来的油污工头,满脸油泥,胸前挂着个“劳动光荣”的油腻工牌,脖子上耷拉着污渍锦带,裤子上沾满了泥汤羊油混合物……更恐怖的是,眼神涣散,充满了一种被生活反复鞭挞后的巨大麻木与精神崩溃边缘的呆滞!

仙工头张大的嘴,能塞进桃木钉的嘴里,终于……彻底失去了合拢的力气。连带着手里那个黄裱纸卷成的高音喇叭都“吧嗒”一声掉进了泥浆里。

他身后那几位工友更是集体瞳孔地震,那个提溜着破麻袋的小个子,麻袋里叮当作响的工具直接掉了一地!

拆迁兜率宫?

拆个球!

玉帝老房东的工牌都糊上“劳动光荣”了!连炉渣子都炼出灶台纹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

兜率宫的物业账……

已经被强制转化成了……

天庭御膳房后厨的……员工灶火补贴了?!

“陛……陛下?!您……您这是……”瘦高个仙工头结巴了半晌,看着玉帝那副“劳模造型”,再看看泥水里那条还在呲呲冒油、香得离谱的腰子……一个带着一丝侥幸、更多是绝望的猜测,从喉咙里憋出了几个字:

“……是不是……先……先把工钱……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