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尔维奥的"老地方"是男生盥洗室第三个隔间的水箱。林风用符文基座感应水箱内侧,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红发少年常用的防追踪符文。当他按下特定顺序的瓷砖时,水箱后壁无声滑开,露出个潮湿的暗格。

怀表躺在积水中,指针停在3:17不再转动。表盖内侧用血画着简略地图——正是图书馆地下三层的结构图,某个房间被标上了艾琳娜家族纹章。林风刚要取出怀表,表盘玻璃突然龟裂,渗出黑色黏液,在水箱里组成警告文字:

「别相信镜中的我」

晨祷钟声响起前,林风已经站在了禁区走廊的阴影里。这里是连接图书馆与星象塔的废弃通道,墙上的监视水晶都被涂满了某种会蠕动的颜料。他掏出典章残片,金属书页在黑暗中发出脉搏般的微光,指引着方向。

通道尽头的铁门锈迹斑斑,却挂着崭新的银锁。锁眼形状奇特,像是个倒置的符文。林风将源符贴近锁眼,金属吊坠突然变得滚烫,在掌心烙出与锁眼完全吻合的印记。

"果然如此。"他忍着灼痛将印记按向锁眼。铁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草药味,混合着某种肉类腐败的腥臭。

门后是间圆形实验室,中心摆放着巨大的镜面装置——正是昨晚困住艾琳娜的那种。镜框上刻满东方符文,但都被恶意扭曲过,变成了禁锢咒语。镜面映出的不是林风,而是被铁链锁住的艾琳娜,她的机械眼被拆下,空洞的眼窝里插着导管,不断滴落银色液体。

"72小时..."镜中艾琳娜的嘴没动,声音却从实验室各个角落传来,"...倒流的时间..."

林风用源符触碰镜面,镜中的景象突然变化,显示出星象塔顶层的场景:十几个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艾琳娜容貌相同的人体,只是机械眼的位置各不相同。

"克隆体..."林风终于明白院长在做什么。他搜索实验室,在角落发现一本被黏液覆盖的日志。当他用典章残片触碰日志时,黏液迅速退去,露出扉页上的标题:

《镜像容器计划:符文转移实验记录》

日志中夹着张泛黄的图纸,画着源符与各种镜面装置的组合方式。图纸边缘有埃尔文的批注:「镜像非镜像,符文本同源」。林风突然意识到,院长是想用镜灵作为媒介,将源符力量转移到克隆体身上。

实验室的镜子突然全部泛起涟漪。林风迅速将图纸塞进怀中,却听到背后传来黏腻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到西尔维奥站在门口——或者说,是个像烂泥般不断变换形态的西尔维奥仿制品。

"快...走..."仿制品艰难地维持着人形,声音断断续续,"真的...我...在塔底..."

仿制品突然爆裂,黏液组成指向地面的箭头。林风顺着指引发现地板暗门,下面传来微弱的敲击声——是红发少年惯用的求救节奏。

暗门下的竖井深不见底。林风用"光"符照明,看到西尔维奥被倒吊在井壁中心,红发垂进下方的银色液体里。少年胸口刻着与艾琳娜机械眼相同的符文,正随着他的挣扎明灭不定。

"别...碰..."西尔维奥看到林风,瞳孔剧烈收缩,"...液体是活的..."

林风抛出腰带缠住西尔维奥的脚踝。就在他拉拽的瞬间,井底的银色液体突然隆起,形成无数尖刺朝他们刺来。源符爆发出刺目金光,在两人周围形成屏障,但液体尖刺仍在缓慢穿透。

"用...这个..."西尔维奥艰难地扯下胸口的符文皮肤,那上面沾满了银色液体,"...艾琳娜的...备份..."

林风将符文皮肤贴在源符上。两者接触的刹那,整个竖井剧烈震动,银色液体如退潮般缩回井底。他们趁机爬上实验室,却发现所有镜子都变成了血红色。

"塔底..."西尔维奥虚弱地指向窗外,"...院长在转移...真正的艾琳娜..."

窗外,一队黑袍人正押送着金属棺材走向星象塔。棺材缝隙间垂下几缕金发,发梢闪烁着机械眼的蓝光。林风胸前的源符突然飘起,指向棺材方向,金属表面浮现新的文字:

「本体容器,剩余61小时」

西尔维奥从靴底抠出个微型符文印章:"地下三层...有解除镜灵契约的...装置..."他咳出银色液体,"但需要...源符之血..."

印章在林风掌心留下个灼热的印记,形状像钥匙齿痕。与此同时,实验室的门锁传来转动声。林风拖着西尔维奥躲进暗门,听到上方传来院长的声音,却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

"继续灌注符文能量...72小时后就能完成转移..."

暗门缝隙透进蓝光。林风看到院长站在镜前,黑袍下伸出机械触手,正将某种发光液体注入镜面。镜中的艾琳娜痛苦挣扎,而棺材里的金发突然无风自动,像是有了独立生命。

西尔维奥用最后力气在林风手臂上画了个符文:"去...老图书馆...找《镜像起源》..."说完便陷入昏迷,胸口的皮肤开始诡异地银化。

林风将红发少年藏在竖井壁龛里,用腰带固定好。当他爬回实验室时,院长已经离开,但镜面装置旁多了个沙漏,上层的沙子所剩无几。

源符的地图再次更新,显示出通往老图书馆的密道。某个房间被特别标注,旁边画着埃尔文的简笔肖像。林风刚要离开,却看到日志本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血写着:

「当心,院长在镜中界和现实同时存在」

走廊里的监视水晶突然全部转向林风。他捏碎西尔维奥给的符文印章,粉末在空中形成短暂的干扰场。趁这空档,他撞开通风井盖,钻进布满灰尘的古老管道。

管道深处,有节奏的滴水声引导着方向。林风手腕上的基座符文开始发烫,与典章残片产生共鸣。前方出现微光,照亮了管道尽头刻着的字:

「入此门者,当舍弃所有镜像」

林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锈蚀的铁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