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这是睿王与肃王定下的携手破局的关键时刻。
晨光乍起,浓雾未散,暗桩们便早早出现在了各自执守的位置,若无其事的监视着王府的一举一动。
肃王府,由侍卫统领陈福亲率精锐侍卫,自隐秘地道悄然潜出。他们如鬼魅般现身暗桩背后,刹那间将一众人制服。掌刀劈颈、棉帛塞口、麻绳反缚,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
昏迷的暗桩直接被麻利地装入麻袋,缚口,堆上推车,慢慢避开显眼位置,最后从一所终年紧闭的宅院后门悄然运进。淮王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安插地小厮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成了阶下囚。
反观睿王府这边,由统领王大拿带队,王府侍卫两两配合,或擒腕扣肩,或锁喉制敌,将暗桩逐个押往后巷。那些平日里藏在暗处的眼线,此刻如同待宰羔羊,被押解着消失在晨雾之中。
两府默契配合,一场悄无声息的肃清行动,不仅将周边暗桩悉数拔除。精心易容的死士也迅速替换暗桩值守,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行动果断、干脆、利落,仿若无人察觉,然而这却已然改变了局势的天平。
暗室里,陈福踱步至被缚的暗桩中间,道“诸位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陈某岂会为难?”
说罢, 他转身来到书桌前,沉声道,“只要将淮王的部署和盘托出,两条生路任君选 —— 要么拿百两纹银归乡置田,过安稳日子;要么留府谋个差使,往后前程皆在掌中。”
刀疤青年如困兽一般骤然发力,只见他在地上翻滚半圈后,猛然撑起身子。因双手反缚难以借力,涨红的面颊混杂着脖颈暴起的青筋,将胸腔内的怒意尽数显露。
“各为其主,岂有背叛之理?”他声如裂帛,“今日,就算你们饶过了我,可淮王的追魂箭也绝不会留情!”
此言如惊雷炸响,原本瘫坐的暗桩们瞬间如被点燃的引线。
有人单肘撑地猛然翻身而起,有人彼此用肩头互相抵住借力,此起彼伏的闷哼声中,顿时让整个囚室变得沸腾起来。二十余道身影如雨后春笋般挺立,眼底皆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右手被一道触目惊心的陈旧疤痕所缠绕的汉子突然冷笑,血痂在嘴角裂开:“你明知我们是淮王死士,还来演这出?当年在大漠里砍杀蛮夷时,我们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话激起众人附和,众人的呼声混着粗重喘息,囚室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肃杀。
陈福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几张纸缓缓展开:“诸位可知为何特意留你们性命?”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下颌,“北境战事吃紧,正是同仇敌忾之时,竟有人在后方兴风作浪…… 用热血填这无谓的火坑,当真是值得?都是些铁血的汉子,能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却要倒在自家人设下的杀局里 —— 你们摸摸心口,可还淌着热血?可会感到心甘?”
烛光在他眼底明灭,映得那纸上的朱印格外刺目。
满脸虬髯的汉子在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粗粝的笑,众人皆回头望去。他也不慌,只是慢慢地从人群中走到的最前面。
“说吧,你想了解什么?”壮汉随即又向前走了两步,盯着陈福说道:“我顾家儿郎皆埋骨北疆,如今就剩这条贱命 ——与其当那群蛀虫棋盘上的弃子,不如给个痛快!”
陈福目光如炬,缓缓走到壮汉身前,意味深长地在壮汉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指尖刚触到对方坚实的肌理,便顺势一转,腰间匕首出鞘时带起半道寒光。
他足尖轻点,如鬼魅般绕至壮汉身后,刀锋贴着麻绳向上游走半圈,寒光闪过之处,紧绷的麻绳应声而断,簌簌坠地。
壮汉如困兽得脱,僵直的双臂终于重获自由。他缓缓舒展十指,腕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紧接着猛然收掌,抱拳作揖,脊背绷直如枪,以江湖中最郑重的礼节向陈福躬身行礼。
然后,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一条条狰狞的砍伤和箭伤的疤痕,烛火在沟壑间明灭:“咱可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就想再上战场搏份军功,就算马革裹尸,也好过窝囊死在阴沟里!他日若是青史留名,这命便也是值了!”
陈福听罢,目光微凝,眸中浮起一抹罕见的赞赏。他缓缓点了点头,似是对壮汉骨子里的硬气与磊落之举,给出了最高的认可,那颔首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历经世事的厚重与惺惺相惜的分量 。
在顾家壮汉的引动下,陈福这边抓到的暗桩们逐一被突破心理防线,最终不动干戈的纷纷招供。
当浓雾退去,红日跃上睿王府的高墙时,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正弥漫着腐锈与血腥交织的气息。
淮王麾下的暗桩们被粗粝的铁链锁在潮湿石壁上,链环拖曳的声响混着滴水声,在阴冷的甬道里荡出瘆人的回响。
地牢深处的审讯室好似人间炼狱。炽烈的炭火在铜盆中吞吐猩红,悬于半空的铁烙烧得通体透亮,让人看上一眼都觉浑身发抖。
一名嘴硬的暗桩被绳索缚在刑架上,破损的单衣下,早已血肉模糊。
侍卫狞笑着将烧红的铁烙按向他裸露的后背,瞬间腾起一道道白烟,皮肉焦灼的焦糊味混着皮肉滋滋作响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炸开,那即将烧穿皮肉的恐怖感,仿佛就连空气都畏惧到凝固。
侍卫看了看手里滋滋冒油的铁烙,凑近这个犯人焦黑的伤口轻轻晃动,然后说道:“识相些,莫要把这身硬骨头熬成焦炭。”
话音未落,铁烙“当啷”坠入火盆,溅起的火星如恶鬼獠牙般窜上半空。他又从炭火深处抽出另一支通体赤红的烙铁,在幽暗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啊……”凄厉的惨叫骤然撕裂地牢死寂。
烧红的烙铁一触及胸膛,焦糊的皮肉瞬间腾起青烟,滋滋声响里,殷红血珠混着油脂滴落地面,在青砖上烙出狰狞的黑斑。皮肉烫出扭曲变形的沟壑,“怎么样,还要再试试?说,淮王有什么阴谋,你了解多少?说了免受这皮肉之苦。”
肃王麾下的侍卫们踏着满地狼藉,看着审讯室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与奄奄一息的伤者,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场惨烈的逼问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当最后一个淮王暗桩在剧痛中吐出关键情报时,烛火已燃尽三支,刑架上的血迹蜿蜒成河。
肃王摩挲着染血的扳指,眸光在摇曳的烛火中忽明忽暗 —— 那些用皮开肉绽与生命消逝换来的秘密,最终都能成为扳倒政敌的致命筹码。
帝王家的权谋博弈里,人命不过是棋盘上随意弃舍的残子。那些鲜活的生命,在争权夺利的烈火中,比草贱,如纸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