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平静倒也不无聊，柳絮骑在马上看哪儿都特新鲜。老马是个聪明的，感觉到身上人的妖气不敢乱动乖得很，也不用马夫管，柳絮让它快就快，让它慢就慢。
玩爽了的柳絮眯眼顺马鬃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叔聊着天。
“张叔你经常跑这条路吗?”
“那可不，跑了半辈子。现在阿旺自个儿就记得路，很通人性，姑娘你看它多温顺。”聊到自己专业领域张叔也不拘谨了，“像你们这种闯荡的远行客，我也见过不少哩。”
柳絮点头夹紧马腹，她有些担心阿旺太害怕她敛不住的妖气再直接把她踢下去：“去礼州要多久啊。”
张叔摸出烟袋熟练点上：“连夜赶路也就两天左右，但阿旺不那么年轻力壮了，晚上也不安全。要是姑娘和公子不急，可以每天去别的县落点休息，那就差不多四天。”
柳絮有些惊讶的咂咂嘴，若是能施展法术她和白风止大抵得日行千里了罢。哪用得着租个马车慢悠悠的走，当然柳絮也只是想想，她现在还没炼化干净妖气，法术不会几个全靠体魄。
搁马车里撑头看书的白风止听着两人谈话，起身撩开帘子：“不用加急赶路，慢慢走，傍晚到均县歇息。”
这次轮到张叔惊愕了，贵气小公子怎的这般熟悉路线，没跑过三次压根算不出来。
马上的柳絮见怪不怪，回头指指车厢里的食盒：“咱中午就吃这个?”
马夫还没回答白风止倒探出了车厢坐在木板上：“知道你馋肉，中午去林子打只兔子烤来吃，如何?”
柳絮化成人形后还没捕猎过，她实在无法想象自个儿蹲在草丛里往前一扑用手逮兔子。往那一站兔子可不都跑了个干净，那只能化成蛇形。
“这兔子可不好逮，一个个机灵着呢。姑娘要是想吃点肉，一会靠溪我去捉几条鱼回来。”马夫挥了挥马鞭开口劝道，“你俩兴许没怎么出来过，不太懂这个。”
鱼倒是也可以，柳絮没少生吞过。
“那就劳烦张叔去捉两条肥美的回来了，到礼州会多付点银子。”白风止微微颔首，拿出食盒看了看肉干和面饼，“阿絮要吃点肉干当零嘴儿么，我瞧着这腌的极好。”
于是一个上午在柳絮吧唧肉干中度过。车头白风止和马夫聊得不错，就这一会儿功夫，张叔已经称他为白公子了。
张叔也没骗人，说逮鱼就逮鱼，麻利的很。柳絮也就下马和白风止讲会儿话的功夫，他已经拎着两条大鲤鱼回来了。
也不用别人掺和，张叔利索的开膛破肚，一条用树叶包着埋到火堆，一条串起来烤。见马车旁喝水都背过身只撩起一些黑纱的柳絮，张叔有些疑惑。
这姑娘怎么回事，一直包裹的严严实实。兴许是脸上有什么胎记，也可能是通缉犯不能让别人看见脸。当然，不管是哪种都和他没关系。
火堆很快熟了飘出香味，取下烤架上的鱼，马夫先拿给了白风止，这尊卑得注意着点。没想到白风止转手就把鱼递到了柳絮嘴边：“尝尝好不好吃。”
柳絮也不客气，张嘴就是一口，然后她就被刺扎了舌头，还有的扎进了柔软的肉里。
见着往外疯狂吐鱼肉的小蛇儿，白风止是哭笑不得，掰着她的脸伸手小心翼翼往外拔刺。
“这跟以前可不一样，你嚼着吃是有刺儿的。”
柳絮脸皱成一团任由白风止动作，这也太丢人了罢。
一旁挖另一条鱼的马夫余光瞥到被掀开的面纱里，那姑娘下巴白皙的很，只是脖颈处被遮住，看不见什么。
他俩也不怎么像主仆啊，张叔如是想到。 “那条鱼张叔你吃就成，阿絮一会儿去林子自己找点吃的。”白风止剥着鱼小口咬着，抬头冲马夫摆了摆手。
柳絮整理了两下面纱转身灵巧的窜入密林，两刻钟后回来时腹部微鼓撑起紧身侠客衣。
张叔实在不明白两刻钟是怎么吃这么饱的，但他也不会乱问雇主的事儿。
似是看见张叔的疑惑，白风止拿水壶里的水洗了洗手：“阿絮打小熟悉林子，往后几天想吃什么让她去捉便是。”
吃饱喝足的柳絮应了一声，径直走马车钻车厢休息了去。蛇吃饱都不乐意动，她也不例外，安心的蜷马车里闭眼休息。
拾掇干净白风止招呼张叔直接上路，坐木板上和马夫谈天说地。
什么儿子不争气总是赌博，妻子有病卧床在家，年少时的热忱和爱恋渐渐淡化。维持生计奔波劳累，起早贪黑天天盼着有孙子。
“小公子你倒是不会像我这般，家里有钱怎么也不难。”
白风止笑了笑打趣：“张叔说年轻时候为了婶子来沛县，可不知道那时得让多少姑娘羡慕了去。”
张叔是个豁达人，听人打趣也开起了玩笑：“白公子生的好看，招招手也不差黄花闺女，到时候娶个七八房。”
“我可没这打算。”
因一路颠簸快要睡着的柳絮迷迷糊糊听着外面交谈，随口插了句：“阿止受欢迎着呢。”
仿佛知道什么了的张叔了然一笑，揶揄的眨眨眼小声道：“我是过来人都懂，是不是有柳姑娘，白公子就看不下去旁人了。”
白风止没有搭话，笑着摇了摇头。
傍晚柳絮是被拽醒的，明显没睡够的蛇妖幽怨看着白风止，蒙圈着一脑袋扎他怀里。，斗笠也给撞歪掉了下去，熟悉的香味儿充斥在鼻尖：“那只兔子太大，我要休息着随妖力炼化。”
白风止让柳絮的动作给吓到，身子僵硬了几下才恢复如常，伸手揉搓她睡乱的头发：“到均县客栈了，给你点了烧鸭。”
对面人话音落下许久，柳絮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急忙后仰头拉开距离，有些尴尬的别过脑袋，露出泛红耳尖。
她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和白风止的关系，太亲密了不好太疏远也不对。
白风止没再说话抽出折扇一展遮脸转身离开，片刻后柳絮才从车上慢悠悠下来。他得带小蛇走走这红尘路了，以后没了自己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当然若是没意外他会一直在。
就顺其自然罢，抱一下朋友怎么了，再说阿止又不是普通朋友，这差不多得算亲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