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絮起的早，乖巧坐一楼等着白风止下来，边等边听这八方来客讲着各种消息。
锦娘是明天才开始预选客人，胭脂扣今儿就大张旗鼓扯了红布开始宣传，已经搭了台子有不少姑娘奏曲舞红尘醉了。
日里君子苑人并不多，这些也是柳絮从匆忙来往的人口中听到的。她想去看看，来一趟烟火人间哪有不去青楼瞧瞧的道理。
白风止下楼时就瞧见柳絮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只手抛着花生米的艳羡瞧着外面。
“今儿怎下来的这般早。”他打坐了一晚上， 刚起床声音还有些沙哑，“当真很想去瞧瞧?”
回过头的柳絮塞嘴里花生，边嚼边好似不在意的随口一说：“就去看看，图个热闹，来了襄古总不能连这个机会也把握不住。”
白风止可活了千年有余，柳絮这点心思无需多想就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从下楼问去不去开始他就不打算继续逗弄。
“你倒是会选地方，胭脂扣在大赵也算独树一帜，它允许姑娘进去。”话音落下，白风止掀袍坐在了木椅上，“虽规定允许，但去的姑娘屈指可数。”
柳絮推过去一碟花生米接上话：“我明白，这不管嫁没嫁人，这姑娘一去可就坏了名声。真有女子去，约摸着也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罢。”
白风止赞赏的点点头：“趁现在还早，出去转着看看吗?”
蛇妖沉思片刻，要去胭脂扣全靠白风止撑场面，但他现在衣着属实有些朴素，得给他换身新袍子。
有想法就要干，柳絮上下又仔细打量了遍对面的人：“咱去成品店，买身新衣裳。”
白风止没多想，只当小蛇是想穿漂亮些进去。也不怪他这般寻思，出来那么多天，一路上是个姑娘都穿的漂漂亮亮，再穷也有个珠钗首饰，就柳絮身上连个绣花都没有。
两个人各自怀揣着小心思，一同去了绣坊。
绣坊门口小丫头看见有人来帕子一挥：“两位可要进来瞧瞧？咱绣坊新出了云肩，这胭脂扣可批量订呢。”
“不要云肩，帮挑一件适合他的。”
说着柳絮拉着白风止进了门。
现在柳絮从未觉得挑衣服是如此难又烦人的事，狐妖仿佛天生的衣裳架子，穿哪个都合身好看，一连试了五套都觉得十分中意。
“就那件白的罢，阿止你直接换上，这会儿醉红尘要开始了。”
“阿絮不挑身裙装?”白风止接过衣裳指了指新款酒红齐腰，“这个就不错。”
柳絮摇了摇头直接把白风止推进了试衣间，片刻再出来的就是翩翩清冷公子了。恍惚间柳絮想起与他刚认识的那段日子，如一尘不染的梨花，落到柳絮心尖。
离开绣坊的时候，小丫头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多瞧了白风止几眼，等小酒儿回来定要与她炫耀一番，今天遇到了个大美人。
出来后街上不少人都朝着胭脂扣方向快步走着，两人就挤在人群里不紧不慢随人群而去。突然柳絮脊背发凉，瞥向东南方。
一冷峻男子偏头看过来，柳絮只觉得眼睛一疼就被白风止拉进怀里扣住了脑袋。
“别看，那是个厉害的捉妖人。阿絮眼睛障眼法让他破了，我给你补个新的。”温和声音混合着点不易察觉的怒气。
而与柳絮擦肩而过的男人闷哼一声，显然在白风止身上吃了点暗亏。挽着他胳膊的少女也察觉到异样，噘嘴娇嗔：“哥你说好陪我只逛街不做别的，刚那蛇妖才化形，哪经得住你凝目看。”
“她旁边的是个大妖，我一时没瞧出来原形。”
“嗯……知道啦，来看这个。”见少女又被摊子上的糖人引了注意力，男人也只能无奈笑笑由着她去了。
到胭脂扣台子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柳絮扯着白风止袖子使劲往前挤，终于找着个勉强能看清楚的地方。
红衣舞女们招袖踩着灵巧步子，古筝曲响，红尘醉徐徐展开。
妾在绣楼处，郎去状元府
一别十载两归处，当时年少，终生私定，海誓山盟成泡影
入红尘唱尽天下负心汉呐
醉一场夜半思故人，这旧珠钗挽青丝
醉红尘的曲调凄美婉转，绕是柳絮只听懂个大概也能品出点伤悲，领头的舞女在哭，柳絮看见了。
台下一庄稼汉子神情落寞，粗糙大手捏着衣角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台上人。
“这姑娘怎么哭了?”柳絮扯扯白风止衣袖，“阿止你看她胭脂都晕散了。”
白风止收回看向庄稼汉的目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有些曲子，唱的可不就是人的故事，人入曲，心悲凉，自然也就哭了。”
蛇妖似懂非懂的应了声，一曲结束舞女散去，遮面妖娆美人莲步轻移踏出，台下已经有汉子在喊锦娘的名字。
锦娘美眸一弯柔荑往下虚压：“各位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锦娘在这儿先赔个不是。妈妈说楚将军明儿就到襄古，选客提前一天。”
听到这儿柳絮开始紧张，白风止准能被选中，但她可不一定了。
“不如锦娘先说说这选人的要求。”昨儿个喝醉酒气着柳絮的李老四先嚷嚷出了声，“要是可以我想给我兄弟报个名，他仰慕你很久了。”
人群哄笑开来，锦娘笑了声打量一圈：“这要求嘛，和往年一样。有才者优先，不过这次小女子就俗套一回，这个公子可以来。”
柳絮就看着锦娘素手指向身旁的白风止，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攥着人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
“锦娘爱戴，在下倍感荣幸。”客套话说完后的白风止顿了顿，“不知锦娘可否行个方便，我想给阿絮讨个名头。”
台上锦娘有些诧异看向并不太过耀眼的柳絮：“既然公子开口，锦娘岂有不应下的道理，这位女侠明儿也跟着一起来，可好?”
见许多人都看向自己，柳絮手心的汗更多了，嗓子发干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絮有些怕生，我替她做主谢过。这日头晒的很，锦娘选完也早些休息。”语罢白风止转身扯着身边人离开，柳絮回头一看，那锦娘笑得像个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