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再赶路的楚靖阳有些想打自个儿的嘴，上午他就不该许下要给柳絮讲行军故事，不是柳絮听故事不乖，她是太乖了。
那可一点看法都不发表，除了然后呢什么也不会说。之前听柳絮和白风止交谈时候还可以，她时不时会插几句话，怎么下午跟自己就那么闷了呢。
一个人说了一下午话的楚靖阳有些疲惫，心情却不算太糟。少女坐在马车板就这么专注又认真的看着自己，虽不说话但会随着旧事起伏有不同的表情，眼睛扑闪扑闪的。
晚上休息是在靠着树林的小村子，民风淳朴的很。那村长一看赶路人里还有柳絮这个姑娘，说什么也要把最好的屋子让出来，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是银子的原因。
这一整夜都是好眠。
早上柳絮拿着村长热心资助的几个面饼钻进了车厢，昨晚上修炼前思索整天所得，发觉自个儿有些太会难为人，心里想着要改，今天也就没再坐外面聊天。
单是白风止和楚靖阳两人的话，基本是不怎么能聊起来的。他俩也没能聊的，白风止一问楚靖阳分别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楚靖阳就会想到夫人离世，话题强行中断。
楚靖阳要问白风止过得如何，白风止的一切又都少不了小蛇，讲柳絮以前蛇形与他的多亲昵，这就又刺激到了楚靖阳。
哪怕不说柳絮，白风止的生活也充斥着各种美人儿和知己，压根没什么可以讲的，多说几句这楚靖阳又不知道想到了曾经和夫人恩恩爱爱。
随着西行，官道开始变得窄小不平，柳絮实在没办法继续静心打坐，干脆钻了出来等中午。
眼瞅快到午时吃饭，楚靖阳心情跟着愉悦起来，这次轮到他难为白风止了。想着白狐狸吃瘪模样，楚大将军难掩笑意，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对吧。
转眼到了休整时间，昨儿吃了那么多的柳絮今天都不用再补肉，但没她估计这楚靖阳猎不来食物。
“阿絮去帮给楚将军猎两只兔子回来。”语罢白风止靠在车厢似笑非笑看向楚靖阳，“等阿絮回来，我会解决好午饭问题。”
柳絮依言消失在起虫鸣声的树林里。
她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楚靖阳脸上笑容已经不见了，随手把兔子一丢，柳絮跳上老树坐树杈间。
“白风止你够狠，自个儿带了面饼。”楚靖阳说话咬牙切齿，拎起死兔子开始剥皮。
“我午饭是解决了，这兔子阿絮也给你猎来，瞧瞧多肥美，你只需要处理两下就能烤的正正好好。”隐约间都能听见楚靖阳磨牙声，白风止笑的痛快。
似是应着楚靖阳心情，天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去洗手的楚靖阳正好淋了个正着，回来就看见马车顶撑起了风墙，风墙下柳絮正和白风止念叨什么。
见楚靖阳回来，小蛇打个招呼钻回了车厢，这是在给他腾地方。
按理说这个天不应该继续赶路，但不赶路就到不了岷县歇脚。深夜住在森林里危不危险先不谈，就一个马车厢给柳絮睡，白风止和他楚靖阳除了打地铺没有别的法子。
雨势并没有像楚将军回马车上祈祷的那样减弱，正相反，小雨变成了中雨，这下真的不能赶路了。
“白兄你狐妖一族精通卜卦，快瞧瞧这去何时停。”
马车板上闭目休息的白风止抬眸不耐烦的挥挥手：“凌晨之前停不了。”
而柳絮已经收拾好自个儿的小包袱探出脑袋：“靖阳你进来休息罢，我的东西都拾掇干净了，你们人身子骨可太弱，着凉都得难受半天。”
随着话音落下，柳絮因为出来的急，脑门直接撞在了木梁上。
白风止啧了声拉过柳絮摁在身边，伸手轻轻揉着：“化形了这冒冒失失的习惯也改不了，你得多吃多少苦头，自个儿掰手指算算。”
搁车厢外面的楚靖阳觉得受到了冒犯，他就没见过那么双标的人，不对，是妖。在村子的时候，他就问白风止，是不是在追求柳姑娘。
那时白风止迟疑片刻摇了摇头：“阿絮并不喜欢我这种的，我……暂时也给不了她什么。”
“这可说不准。”楚靖阳想着柳絮模糊的态度也没办法肯定什么，“那白兄是不喜欢柳姑娘了?”
这次白风止迟疑更久了，沉默片刻说：“不喜欢。”似乎是在确定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喜欢。
此时看着白风止数落柳絮的楚靖阳觉得有些诧异，他们妖怪互相不喜欢都这么亲昵的吗，还是说自己想多了，他俩就单纯的亲人?
不管两人什么关系，他现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张英气十足的脸都有点扭曲。曾几何时他和绫儿可比这恩爱多了，抚琴舞剑，好不令人羡慕。
悲伤冲淡了其他杂七杂八的感觉，楚大将军迈入车厢撩开些许窗帘看向外面。风墙范围外大滴雨珠子滚落，柳絮的叽叽喳喳混着雨打树叶噼啪声。
心情渐渐平息，楚靖阳半卧在软垫上听着外面嘈杂声音沉沉睡去，梦里再会佳人。
马车板子上柳絮被揉的昏昏欲睡，白风止好似一个大型的催眠草，被淡淡妖气包围着的蛇妖格外安心，一身锐利尽数褪下。
白风止抽出手解开柳絮因捕猎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梳顺整理着：“也没见阿絮多爱惜自个儿，瞧头发乱成这样。”
柳絮侧首让白风止理的更方便：“阿止好似我兄长。”
白风止的手停顿了两下直梳到底：“以后定会给给阿絮找个好人家，十里红妆嫁出去。那时候怕不是连阿止洞府都不回了。”
“我没想过嫁人，当侠女从来都孤身闯天涯。”柳絮有些急的开始否认，“而且我会每到一个地方行侠仗义就给阿止送信。”
“还不是一样长大飞走，再没办法陪着我了。”手指灵巧的帮柳絮挽个漂亮的发髻，一眼看过去蛇妖平添了几分温婉。
“那等阿止成亲了我再去闯江湖。”如是说着柳絮握紧了拳头。
“那阿絮想我娶什么样儿的。”
“什么样儿的都行，只要阿止喜欢，这门亲事我都同意。”
听到这话的白风止笑弯了眼：“阿絮这话可当真?”
“当真。”
“真的不会反悔?”
“不会。”
柳絮有些郁闷的别过头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狐妖倒是盯着她后脑勺看了很久。
“那阿絮得好好等着啊。”呢喃被雨声遮住消散在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