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之国,砂隐村,风影办公室。

我爱罗端坐在巨大的沙盘前,听着情报部长的汇报。他身后的葫芦沉默地矗立着。

“…木叶线人‘沙蜥’最新密报:确认木叶后勤部核心仓库日前发生不明原因精密仪器大规模损毁事件,同时有两名中忍在事件中离奇昏迷,原因未公开。木叶暗部及技术部门反应异常迅速,现场被严格封锁。线报分析,该事件非普通事故或敌对袭击,疑似与某种‘非查克拉体系’的能量失控有关。木叶高层对此事关注度极高,已启动内部秘密调查。结合我方历史研究(‘星’)记录,不排除木叶在秘密测试或意外获得了某种‘天外’或‘古代’能源相关技术或物品的可能性。”

我爱罗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平静无波:“非查克拉体系…天外能源…”他想起了曾经在村子掀起腥风血雨的“星”,也想起了自己体内一度失控的守鹤之力。“持续关注,提升情报收集等级。重点方向:木叶科学忍具研发部门动向、后勤部物资异常调动、以及任何涉及‘未知能量’、‘精密仪器损毁’的后续情报。注意隐蔽,不要主动刺探,避免引发外交纠纷。”他顿了顿,“将‘星’的相关研究档案解密等级调高一级,供情报分析参考。”

“是,风影大人!”情报部长躬身领命。

一条来自木叶的、关于微弱涟漪的情报,已经悄然跨越了沙漠,在砂隐村的情报网络中,激起了属于它自己的、远方的波澜。木叶平静的表象下,各方势力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正从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名叫森田甲的后勤中忍收拢。

甲回到他那间昏暗的公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杂货摊前那惊险的一幕和胸口残留的刺痛感,让他浑身发冷。大和的“偶遇”和任务安排,根成员拙劣却险恶的试探…他知道,自己像掉进蛛网的飞蛾,无形的丝线已经层层缠绕上来。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规律而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甲猛地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是谁?暗部?根?还是…

“森田甲在吗?”门外传来一个略显陌生但公事公办的声音,“后勤部紧急调令,请开门签收。”

甲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中忍马甲、手持卷轴的陌生忍者。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恐惧,颤抖着打开了门。

“森田甲?”来人确认了一下身份,将卷轴递给他,“火影大人亲自签署的临时调令。因你在精密设备管理方面表现出的细致和冷静,即日起,临时借调至科学忍具研究班,协助实验设备维护与数据记录工作。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向天藏院博士报到。恭喜。”

调令卷轴上,火影的印章鲜红刺目。

科学忍具班…天藏院博士…那个传说中曾经追随过大蛇丸的天才科学家?

甲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他仿佛看到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大门,在面前轰然洞开。而他,别无选择。

他捏着那份沉重的调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体内的金属碎片,似乎感应到他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在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冰冷而悠长的…低鸣。

科学忍具研究班所在的建筑,与后勤部那种带着烟火气的实用主义风格截然不同。它通体覆盖着灰白色的特种合金,线条冷硬流畅,窗户狭长而深邃,像一只蛰伏的钢铁巨兽。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冷却液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高频能量场残留的独特气息,冰冷而疏离。门口森严的守卫和层层叠叠的感知结界,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机密性。

森田甲站在那扇沉重的合金大门前,手中那份火影签署的调令卷轴仿佛烙铁般滚烫。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恐惧和胸口那随着靠近此地而愈发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嗡鸣感。他知道,踏进这扇门,就彻底告别了后勤部那层脆弱的保护色,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木叶最尖端、也最危险的观察目光之下。

“身份验证,森田甲中忍。”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甲将手掌按在门侧的识别板上,一道微弱的蓝光扫过他的虹膜和掌纹。

“权限确认,临时借调人员。请前往第三区,天藏院博士办公室报到。”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内部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巨大的落地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忙碌的景象:穿着白大褂或特制工装的研究员们在操作台上聚精会神;形态各异、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机械臂在透明隔离罩内精准移动;复杂的全息投影在空中展示着难以理解的符文阵列和能量流图谱。一切都井然有序,却又充满了未知的压力。甲目不斜视,尽量放轻脚步,如同一个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神经上。他能感觉到那些研究员偶尔投来的、带着审视和好奇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刺得他皮肤发麻。体内的碎片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环境中那些活跃的、强度各异的查克拉和未知能量场,不安地悸动着,带来一阵阵绵密的刺痛。

终于,他停在了标有“天藏院博士”的金属门前。门自动打开。

办公室内的景象让甲微微一怔。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仪器堆叠,反而更像一个学者的书房。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塞满了厚重的古籍、卷轴和现代技术文献。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复杂的能量节点网络图。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堆满草稿和仪器的实木工作台,一个穿着整洁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俯身调试着一个结构精巧、布满水晶透镜的装置。

听到开门声,那人转过身来。

天藏院博士看起来五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温和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物质最细微的振动。他的气质沉静而专注,带着学者特有的纯粹求知欲,但甲却敏锐地捕捉到那温和目光深处一闪而过的、属于曾经追随大蛇丸经历风浪的敏锐与深沉。

“森田甲中忍?”博士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平和,“欢迎来到科学忍具班。我是天藏院。”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绕过工作台,向甲伸出手。

甲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博士的手干燥而稳定,但甲却感觉自己的指尖冰凉。“天藏院博士,您好。后勤部森田甲,前来报到。”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不必拘谨。”博士微笑着示意甲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勤部推荐你来,是因为你在精密设备管理方面表现出的‘细致耐心’和‘临危不乱’。”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镜片后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甲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尤其是前些日子仓库那场意外,你保护村有财产(忍猫)的行为值得肯定。”

仓库事件!甲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他强迫自己垂下眼帘,避开博士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那是…我应该做的。”声音干涩。

“嗯。”博士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回答,但话题却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核心,“仓库里那些损坏的‘蛇眼’传感器,技术班已经初步分析了。损毁模式非常…独特。并非查克拉灼烧或能量过载,更像是内部的精密结构在瞬间承受了远超设计极限的、纯粹物理性的高频震荡。这种能量传递方式,非常罕见。”他拿起工作台上的一份报告,看似随意地翻动着,“现场似乎还残留着一些难以解析的微弱能量信号,性质很特别。”

甲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衬。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裤腿,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压制体内因紧张而愈发活跃的碎片嗡鸣和胸口的闷痛。“是…是吗?我不太懂这些技术…当时太混乱了…”他只能重复着之前的说辞,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不懂没关系。”博士放下报告,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鼓励,“科学班的工作,就是探索未知。你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协助维护和记录我们的一些核心实验设备。它们很精密,也很敏感,需要绝对的细致和稳定。”他指了指工作台旁边一个半人高的、表面覆盖着复杂符文和能量导管的银色圆柱体,“比如这台‘查克拉频谱校准器’,是很多实验的能量基准源。它的日常维护和启动前检查,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他走到圆柱体旁,手指拂过上面几个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符文节点。“启动它之前,需要先检查这几个核心节点的能量导流是否畅通,内部晶体的共振频率是否稳定。如果节点有异常淤塞,或者晶体频率偏移超过0.3个标准单位,都可能影响整个实验的精度,甚至导致设备故障。”博士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按下了圆柱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绿色按钮。

嗡——!

一声极其低沉、频率却高得令人牙酸的震动声瞬间响起!并非来自圆柱体本身,而像是某种无形的力场以它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了他的太阳穴!更可怕的是,他胸腔深处那个沉寂的碎片,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特定频率的力场瞬间唤醒!

嗡——!

一股远比仓库事件那次微弱,却更加尖锐、更加难以忍受的共振嗡鸣,从碎片内部猛烈爆发,与那圆柱体发出的力场疯狂共鸣!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他的胸口!甲眼前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他死死咬住牙关,口腔内壁瞬间被咬破,血腥味弥漫开来,才勉强压住那声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哼。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撑住膝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森田君?”博士关切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没事吧?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是这里的能量场让你不舒服了?”他快步走过来,一只手看似自然地搭在甲的肩膀上。

就在那只手接触的瞬间,甲感受到一股极其精纯、带着探查意味的查克拉如同最纤细的探针,试图刺入他的身体!目标直指他胸口剧痛的源头!

陷阱!这是赤裸裸的试探!那个启动按钮,那个特定的高频力场,都是为他准备的!博士早就怀疑了!

极致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剧痛!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甲调动起后勤人员刻入骨髓的“控制”能力,将所有的意志力化作冰冷的锁链,不顾一切地勒紧体内那个即将暴走的“怪物”!压制!再压制!他将所有的痛苦、恐惧、愤怒都强行转化为一种极致的、空洞的麻木!他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肩膀,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弱却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

“没…没事,博士。”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连贯,“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低血糖。加上刚才那个…那个声音有点刺耳,一下子没适应。”他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瞬间渗出的冷汗,动作僵硬。

天藏院博士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甲的眼睛,那只搭在甲肩膀上的手并未收回,探查的查克拉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深入,如同无形的扫描仪,在甲体内仔细搜寻着。甲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查克拉在自己胸口那片区域反复逡巡,带来一种被冰冷手术刀剖开的错觉。他只能拼命维持着那份虚假的平静和虚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办公室内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和甲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博士那只手微微用力,拍了拍甲的肩膀,收回了那股探查的查克拉,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没事就好。科学班的能量场环境是比后勤部复杂一些,新人需要时间适应。以后慢慢就习惯了。”他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试探从未发生过。“这样吧,今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看看相关的设备维护手册。从明天开始,就由你负责这台校准器的日常检查和启动前记录工作。我相信你能做好。”

他指了指工作台上一摞厚厚的、封面写着《查克拉频谱校准器操作与维护规范(绝密)》的册子。

“是…博士。”甲几乎是虚脱般地应道,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他知道,自己暂时用拙劣的演技和极致的意志力,勉强蒙混过了第一关。但博士那看似温和的眼神深处,那份洞悉一切的锐利和浓厚的兴趣,丝毫没有减退。这台被指定要他负责的、能发出特定频率力场的校准器,就是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体内那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碎片,在剧痛的余波中,发出一阵阵微弱却冰冷的低鸣,如同深渊传来的嘲笑。在这座冰冷的科学堡垒里,他既是维护者,也是被研究的对象。而这场步步惊心的观察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