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四章 海螺中的回响
“不许动！警察！”
黑洞洞的枪口在刺眼的手电强光下泛着死亡的幽光，瞬间锁定了我！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瞬间——
“哗啦——！！！”
震耳欲聋的玻璃爆裂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厚重的防弹落地窗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部狠狠撞碎！漫天晶莹的玻璃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裹挟着凛冽的夜风，疯狂地倾泻而入！
一个矫健得如同猎豹的身影，全身包裹在漆黑的紧身夜行衣中，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在玻璃碎片和夜风的狂舞中，以一个极其利落的战术翻滚，猛地冲进了书房！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边！”一个刻意压低、却异常清晰的女声从那黑衣人口中急促地响起！她的眼睛在面罩上方，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我的位置！
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迟疑！在强光手电和破门而入的警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短暂失神、枪口下意识偏移的刹那，我像离弦之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那个破开的、如同地狱裂口般的落地窗缺口猛扑过去！
“抓住她！”门口传来警察气急败坏的怒吼！枪口再次调转！
“砰！砰！”
沉闷的枪声在书房里炸响！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钉在我身后的书架上，木屑横飞！
我根本顾不上回头！死亡的寒意紧贴着后背！脚下踩着满地的玻璃碎渣，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步！两步！
就在枪声再次响起的瞬间，那个撞窗而入的黑衣女人猛地伸出手臂！粗糙有力的手指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猛地将我向外一拽！
“跳！”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腾空而起！冰冷的夜风如同刀片般刮过脸颊！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脏！下方，是别墅庭院冰冷的石板地面！两层楼的高度！
“砰！砰！”身后的枪声如同索命的鼓点！
就在身体即将坠落的瞬间，那个黑衣女人猛地发力，带着我向侧面一个翻滚！我们重重地砸在庭院里一片茂密的、带着夜露的冬青树丛上！枝叶的缓冲和柔软的泥土瞬间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
“唔！”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我眼前一黑，肩膀和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但顾不上这些！
“这边！快！”黑衣女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把将我拽起！她的力量大得惊人，动作迅捷得如同鬼魅！拖着我就朝着别墅围墙最黑暗的角落狂奔而去！
身后，书房破碎的窗口探出人影，强光手电疯狂地扫射！警笛声刺耳地嘶鸣，更多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别墅正门方向涌来！
“站住！”
“开枪！”
“砰！砰！砰！”
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身边的泥土、花坛和树干上，激起一串串火花和碎屑！
黑衣女人拉着我，像两道在枪林弹雨中亡命穿梭的影子，利用庭院里假山、树木和雕塑的掩护，以令人眼花缭乱的Z字形路线，飞速接近围墙！
围墙！近在眼前！但那缠绕着锋利倒刺的铁丝网，在警灯的红蓝光芒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上去！”黑衣女人猛地蹲下，双手交叉搭成一个托举的平台，声音急促而有力！
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让我踩上她的手掌！她猛地向上一托！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抛起！我的双手险之又险地抓住了围墙顶端的边缘！冰冷的砖石硌得生疼！铁丝网的倒刺几乎要划破手臂！
“刺啦！”衣角被锋利的铁丝划开一道口子！
我顾不上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身体刚刚翻过围墙顶端的瞬间，下方传来黑衣女人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一个同样矫健的身影猛地翻越上来，动作比我更加利落！
“跳！”
我们几乎同时从近三米高的围墙顶端跃下！重重地砸在围墙外松软的草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脚踝一阵剧痛！但黑衣女人已经再次抓住我的胳膊！
“这边！”她拉着我，一头扎进围墙外茂密的绿化林带！
身后，围墙内传来警察愤怒的吼叫和翻越围墙的声响！但茂密的树林和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车身布满灰尘的黑色旧款轿车，如同蛰伏的幽灵，静静地停在林间小路的阴影里。引擎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嗡鸣。
黑衣女人一把拉开后车门，将我粗暴地塞了进去！随即自己也闪电般钻进驾驶座！
“砰！”车门关上！
“坐稳！”她低吼一声，油门被她狠狠踩到底！破旧的轿车引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轮胎疯狂摩擦着地面，卷起一片草屑和泥土，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向前窜出！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和警车引擎的咆哮声紧追而至！几辆警车如同愤怒的猎犬，冲出别墅区大门，死死咬了上来！强光车灯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着我们这辆破旧的黑色轿车！
“系好安全带！”驾驶座上的黑衣女人声音冰冷，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警车。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近乎冷酷的精准。
我手忙脚乱地拉过安全带扣上，身体在剧烈的颠簸和高速的转弯中像狂风中的落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急转弯都带来强烈的失重感和呕吐欲。巨大的惊魂未定和后怕让我浑身冰凉，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
“你……你是谁？”我喘息着，声音嘶哑地问，目光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
黑衣女人没有回答。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以一个近乎失控的漂移，冲上了一条通往老城区的小路。破旧的底盘刮过路面的凸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和后视镜，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是老吴……让你来的？”我追问，想起老吴临死前那句未说完的“别……信……周……”。
提到老吴，黑衣女人的身体似乎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后视镜里，她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刻骨的恨意。她依旧没有回答，但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沉默，就是答案。
巨大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老吴……他用生命为我撕开了一条血路。而这个女人，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警笛声依旧在身后疯狂嘶鸣，距离似乎没有拉远。破旧的轿车性能显然无法与警车相比。车子在老城区狭窄、破败、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里疯狂穿梭，每一次急转弯都伴随着轮胎的尖叫和车身的剧烈摇晃。
“他们咬得太紧了！”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警灯，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甩不掉！”
“坐稳！”黑衣女人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前方一个堆满废弃建材和垃圾桶的巷口，眼神陡然变得疯狂！
油门被踩得更深！车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就在即将冲过那个巷口的瞬间，黑衣女人猛地一拉手刹，同时狂打方向盘！
“吱嘎——！！！”
刺破耳膜的轮胎摩擦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同时爆发！车身在巨大的惯性下猛地横甩出去！车尾如同失控的铁锤，狠狠扫过巷口堆积如山的废弃铁管和木料！
“轰隆！！！”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倒塌声！废弃的建材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倒塌，瞬间将狭窄的巷口堵得严严实实！烟尘冲天而起！
后面紧追不舍的警车猝不及防！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撞击声同时传来！
“走！”黑衣女人没有丝毫停留，趁着烟尘弥漫、视线受阻的瞬间，猛踩油门，破旧的轿车像受伤的野兽，咆哮着冲出了小巷的迷宫，一头扎进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城市夜色之中。
暂时……甩掉了！
我瘫软在后座上，剧烈地喘息，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灰尘味和汽油味。冷汗浸透了后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疲惫席卷而来。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破败不堪、早已被废弃的工业区边缘。在一栋外墙斑驳、爬满藤蔓的巨大废弃厂房后门停下。引擎熄火，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
“下车。”黑衣女人率先推开车门，动作依旧利落，但肩膀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僵硬。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我跟着下车，冰冷的夜风瞬间让我打了个寒颤。眼前是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厂房入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里……安全吗？”我环顾着这片如同末日废墟般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暂时。”黑衣女人简短地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着录音笔、指节发白的手上，“东西拿到了？”
我用力点头，将手中那支冰冷的金属录音笔攥得更紧。这就是林淮用生命守护的证据！是刺向周正平心脏的利刃！
“但是……需要密钥。”我急切地说，巨大的紧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钥匙在旧时光里’……是一个白色的海螺！林淮送我的！里面封存着一张SD卡！密钥很可能在那张卡里！海螺……在法医中心！在我的办公室抽屉里！”
“法医中心？”黑衣女人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变得极其凝重，“那里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周正平的人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回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但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林淮留下的最后的东西！是能证明他清白、揭露周正平所有罪行的钥匙！我必须拿到它！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那里！”
黑衣女人沉默地看着我。黑暗中，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审视着我眼中燃烧的决绝和疯狂。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好。”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同赴地狱般的决绝，“我陪你。”
她的干脆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劝阻，没有犹豫。仿佛这趟明知是绝路的旅程，本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我们再次上车。这一次，目标明确——法医中心！
车子在死寂的废弃厂区里掉头，如同幽灵般重新汇入沉睡城市的车流。避开主干道，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都让我的心悬到嗓子眼。
法医中心那栋熟悉的、在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的解剖大楼轮廓，终于在视野尽头出现。冰冷的白色外墙，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如同矗立在黑暗中的巨大墓碑。
车子在距离法医中心两条街外的一个阴暗巷口停下。
“从这里开始，只能步行。”黑衣女人熄了火，声音压得极低。她迅速从后座拖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飞快地打开。里面是各种小巧精密的工具：开锁器、微型手电、红外线屏蔽布、甚至还有两把乌沉沉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她递给我一把手枪，动作干脆利落：“会用吗？”
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心底发寒。
“拿着！防身！”她不容置疑地将枪塞进我手里，又递给我一小块黑色的、质感奇特的布料，“这是红外屏蔽布，裹在身上，能避开大部分热成像监控。动作要快！拿到东西立刻撤！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明白吗？”
她的语气带着战场指挥官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我用力点头，将那冰冷的枪和布料紧紧攥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交织在一起。
我们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离开车子，贴着墙根，利用路灯的死角和建筑物的阴影，朝着法医中心的后勤通道入口快速潜行。黑衣女人在前方探路，动作轻盈而专业，如同暗夜的精灵。我紧紧跟随，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避开巡逻的保安，避开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黑衣女人用开锁器无声地打开了后勤通道侧门那道老旧的电子锁。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里面是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气味的冰冷空气。
我们闪身而入。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光。循着记忆，我们快速穿过空旷的后勤区走廊，脚步声在寂静中轻如鸿毛，却又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终于，来到了法医中心主楼。通往办公区的电梯和楼梯口都有监控。我们选择了更加隐蔽、但需要绕远路的内部通风管道检修口。
黑衣女人熟练地卸下通风口的格栅，示意我钻进去。狭窄、冰冷、布满灰尘的金属管道，弥漫着陈年积垢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我们像两只在钢铁肠道里爬行的虫子，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次金属的摩擦声都让我心惊肉跳。
不知爬了多久，汗水浸透了衣服，灰尘呛得人窒息。终于，前方出现了熟悉的办公室区域的通风口格栅。透过格栅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走廊昏暗的灯光。
黑衣女人示意我噤声，她极其小心地挪开格栅，探出头去，如同猎豹般警惕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确认安全后，她无声地滑了出去，伸手将我拉了出来。
我的办公室！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我们像两道贴着墙根的影子，迅速移动到那扇熟悉的、标着“江离”名牌的办公室门前！
门锁着！电子门禁锁！
黑衣女人立刻拿出开锁器和一个小巧的电子解码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走廊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滴！”一声轻微的电子音！门锁的绿灯闪烁了一下！
开了！
我们迅速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关上门！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微光勾勒出桌椅的轮廓。熟悉的消毒水、福尔马林混合着纸张、皮革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