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莲现

楚晚宁的指尖在颤抖。

她跪在医疗室的地板上,双手按在林明鹤滚烫的胸膛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他脖颈处,像是有生命的藤蔓般缓缓蠕动。青铜兽首吊坠烫得吓人,将他的皮肤灼出一圈焦痕。

"神农引气,九转回魂..."

她轻声念诵着母亲教她的口诀,可木珠散发的莹绿光芒刚触碰到那些纹路,就被猛地弹开。反噬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窜上来,腕间剩下的木珠"啪啪"炸裂两颗,碎屑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不行!"沈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这样你会被地煞之力反噬的!"

楚晚宁甩开他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决:"让开。"她扯下最后七颗木珠,在掌心碾成粉末。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与木屑混合成暗红色的泥,"我答应过他,不会让他再一个人扛。"

粉末洒落的瞬间,整个医疗室突然弥漫起奇异的药香。楚晚宁的瞳孔泛起翡翠般的光泽,发丝无风自动。她双手交叠按在林明鹤心口,一个复杂的符文从她掌心浮现——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不同的药草纹路。

"这是..."沈溯瞪大眼睛,"神农殿的生死莲?"

莲花绽放的刹那,林明鹤突然弓起身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右臂上的凶兽纹身剧烈挣扎,但莲花的光芒如同牢笼,将它死死禁锢。楚晚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唇角溢出一缕鲜血。

"晚宁!停下!"沈溯想去拉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惊恐地发现楚晚宁的黑发正在从发根开始变白,就像生命力被快速抽离。

医疗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唯有那朵莲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林明鹤身上的纹路渐渐褪去,可楚晚宁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能看见底下流动的血管和骨骼。

"光...需要光..."她气若游丝地说。

沈溯猛地想起什么,掏出怀表按在她手背上。表盖弹开的瞬间,停滞的指针突然疯狂旋转,一缕金光从表盘射出,没入楚晚宁眉心。

"啊——!"

她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整个医疗室的玻璃器具同时炸裂,无数光点从她体内迸发,在头顶凝聚成一个头戴花冠的女子虚影。女子手持玉瓶,瓶中垂下万千光丝,将楚晚宁和林明鹤包裹成一个光茧。

"光明圣教的...圣女显化?"沈溯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他心脏处的锁心剑突然剧烈震颤,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碎片强行突破——

上古战场上,同样的光茧中,四个身影背对背站立。他们手中各持一件法器,而对面是...沈溯还来不及看清,记忆就戛然而止。

光茧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才渐渐消散。当最后一丝光芒隐去时,楚晚宁瘫软在地,发色恢复了正常,但眉心多了一个莲花形状的金色印记。林明鹤已经坐起身,正惊恐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

"晚宁!"他一把抱住昏迷的少女,却发现她的心跳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木化,皮肤呈现出树皮般的纹理。

沈溯的怀表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他低头看去,表盘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而玻璃下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

"光木相生,圣莲现世。三日之内,血月当空。"

医疗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肖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苏宁谷。

"快走!"肖晴一把抓住沈溯的手臂,她的指尖冰凉刺骨,"李重光叛变了,他放出了地下一层的实验体!"

仿佛印证她的话,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像是无数野兽同时嚎叫。苏宁谷背起昏迷的楚晚宁,语速飞快地解释:

"我们早该想到的...曙光联盟内部一直有黑潮的卧底。他们在用天机盘反向推演封印的位置,而你们四个..."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被整个撞飞,一个三米多高的怪物出现在烟尘中。它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但全身覆盖着鳞片,头部是扭曲的羊头骨形状,眼眶里跳动着绿色火焰。

"地煞实验体!"肖晴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居然真的把凶兽基因和人类融合了!"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朝他们猛冲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林明鹤突然挡在众人面前,右臂上的纹身亮起暗红色光芒。他重重一拳砸向地面——

"轰!"

一道三米宽的土墙拔地而起,墙面上浮现出与锁链相同的"镇"字符文。怪物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仅仅阻挡了它几秒钟,墙体就开始龟裂。

"从后门走!"林明鹤咬牙维持着土墙,鲜血从鼻孔流出,"去天台!沈叔和凌姨在那里等你们!"

沈溯刚要反对,怀表突然变得滚烫。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最终停在"血月"的图案上。一股陌生的力量从心脏处的锁心剑涌出,他眼前闪过一幅画面:天台上,父母正被五个黑袍人围攻,而天空中的月亮...正在慢慢变成血红色。

"走!"他拽起林明鹤,对肖晴夫妇喊道,"天台有埋伏!"

他们刚冲出后门,身后的土墙就轰然倒塌。怪物冲破阻碍,但诡异的是它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站在原地,仰头发出悠长的嚎叫。随着这声嚎叫,整个基地的警报声突然变了调子,从急促的蜂鸣变成了低沉的钟声。

"这是...血月预警!"苏宁谷脸色大变,"比预计的提前了三天!"

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里,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汇聚成细流,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庞大的阵法图案。沈溯每踏过一处阵眼,怀表就剧烈震动一次,仿佛在警告他危险临近。

当他们终于撞开通往天台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沈林和凌云诺背靠背站在天台中央,周围躺着七八个黑袍人的尸体。但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天空:本该是黎明的天空漆黑如墨,一轮血月高悬正中,月光将整个天台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更可怕的是,血月之下悬浮着四个光团,每个光团中都隐约可见一件兵器的轮廓:剑、刀、锁链...以及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

"终于来了。"沈林咳出一口血,青铜剑已经断成两截,"四器共鸣要开始了..."

他话未说完,天台的四个角落突然升起黑色光柱。光柱中走出四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块血色晶石。

"黑潮四祭司!"凌云诺厉声警告,"别让他们启动血祭阵!"

沈溯的怀表突然脱手飞出,悬浮在四个光团中央。表盖自动打开,血色的月光聚焦在表盘上,投射出一行古老的文字:

“四器归位,轮回门开。"

楚晚宁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的右臂已经完全木化,但眉心金莲光芒大盛。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挣脱苏宁谷的怀抱,踉跄着走向那些光团。

"晚宁!不要!"林明鹤想拉住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楚晚宁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遥远:"光明圣教楚晚宁...恭迎圣女归位。"

血月的光芒突然暴涨。四个光团同时发出刺目的光芒,而沈溯心脏处的锁心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封印,正在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