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糖呆坐在床边，“糖糖，我们就去检查一下好不好……”，门外妈妈的声音发抖，“网上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万一你真……”
“妈，那些都是谣言......”
“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你爸爸看到网上有人说你......说你精神不正常......”
背景音里传来父亲沉重的叹息：“糖糖，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就当让爸爸妈妈安心。”
苏小糖攥紧了被单。她当然知道自己没病，但那些被偷拍的照片确实拍到了她使用能力后的异常状态——苍白的脸色、剧烈的头痛、偶尔不受控制的呓语......
“好。”她最终轻声答应，“我今天就去医院。”
苏小糖机械地刷着热搜，新的词条正在发酵：
#塔罗师苏小糖学历造假#
#月光塔罗馆索赔#
更可怕的是，有人挖出了她大学时期因低血糖晕倒的急诊记录，配上耸人听闻的标题《起底"通灵少女"的精神病史》。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让苏小糖想起被裁员那天的场景。同样刺鼻的气味，同样冰冷的座椅，同样等待宣判的心情。
“苏小姐？”护士推开门，“心理科的张主任想先和你聊聊。”
诊室里，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医生正在翻看她的资料。
“网上那些言论我都看到了。”张医生开门见山，“但作为医生，我更关心你本人的感受。”她推过来一份问卷，“先做个简单的测试好吗？”
苏小糖刚拿起笔，预知能力开始暴走——
【诊室角落的绿植后藏着录音设备】【候诊区有个戴墨镜的女人正在偷拍】。
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怎么了？”张医生关切地问。
苏小糖强忍着眩晕：“没什么，有点头晕。”
检查持续了整个上午。当她做完最后一项脑部CT时，手机震动显示母亲发来的消息：【我们在医院门口了。】
苏小糖盯着屏幕，“看见”父母被记者围堵的画面。她慌忙拨通电话：“爸，别从正门进来！后门有个药房......”
但已经晚了。当她冲到大厅时，父亲正护着母亲躲避闪光灯，几个自媒体博主举着手机高声提问：
“您女儿是不是从小就有精神问题？”
“听说她靠占卜骗了上百万是真的吗？”
苏小糖僵在原地。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自己的预知能力能更强大一些，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些正在发生的噩梦。
“糖糖！”
母亲挣脱记者冲过来抱住她。在无数镜头前，这个一辈子体面的小学教师红着眼睛说：“我们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当天下午，医院官方账号发布声明，谴责某些自媒体擅闯医疗场所的行为。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名为“真实之眼”的账号放出了一段偷拍视频：苏小糖在诊室里僵住的诡异表情，配文《实拍"通灵少女"发病瞬间》。
夜幕降临时，苏小糖蜷缩在童年卧室的小床上。父亲在客厅里不停地打电话，试图联系律师。母亲则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她做噩梦时那样。
“妈，我真的没骗人......”苏小糖把脸埋在枕头里。
“我们知道。”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但是糖糖......”她犹豫了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苏小糖浑身一僵。
“就是......”母亲斟酌着词句，“你爸爸那本书上写的一些......超自然现象？”
苏小糖意识到，父母担心的从来不是那些谣言，而是她口中偶尔不小心说出的“预见”。
夜深人静时，她偷偷打开手机。热搜已经更新：
#父母证实塔罗师精神异常#
#通灵少女家族遗传#
最新爆料的是一张她小时候在精神科门诊的照片——那明明是因为儿童夜惊症做的常规检查。
私信里充斥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苏小糖关上手机，在黑暗中抱紧双膝。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冷冷地照着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世界。
门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苏小糖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林妍站在门外，浑身湿透，怀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防水包。
“开门！再装死我就踹了！”林妍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凶巴巴的，却让苏小糖眼眶一热。
门刚开一条缝，林妍就挤了进来，顺手把包往地上一丢，水珠溅了一地。
“外面雨这么大，你来干什么……”苏小糖嗓子哑得厉害。
“废话！你手机关机，微博炸号，我还以为你被陈铭那王八蛋灭口了！”林妍一把扯下湿漉漉的外套，从防水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移动硬盘，甚至还有两盒自热火锅，“赶紧的，先吃饭，再打仗。”
苏小糖愣住：“打仗？”
林妍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开机，屏幕蓝光映着她咬牙切齿的脸：“陈铭以为买水军、P图、网暴就能让我们认输？做梦！”
热腾腾的火锅香气里，林妍调出一份Excel表格。
“看好了，这是陈铭过去三年所有公开活动的行程表。”她敲着键盘，“我对比了你预见的‘天台画面’时间点——上个月25号，他根本没去公司，而是去了嘉创大厦17层的‘云顶资本’！”
苏小糖盯着屏幕：“他去干什么？”
“问得好。”林妍冷笑，调出一则旧闻，“同一天，云顶资本的项目负责人跳楼自杀，新闻说是‘抑郁症’——但死者家属至今还在上诉。”
苏小糖后背发凉：“你是说……陈铭和这事有关？”
“不止。”林妍点开死者微博小号，最后一篇发布于自杀当天的长文里，赫然提到——“有人用投资款要挟，逼我做假账”。
“录音只是开胃菜。”林妍把U盘塞给苏小糖，“这里面有陈铭公司近三年的税务异常记录，我托财经系学长挖的。”
苏小糖震惊：“你从哪搞到这些？”
“黑客论坛买的。”林妍咧嘴一笑，“放心，来源绝对‘合法’——毕竟他偷税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