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小糖转头，看见一个穿雾蓝色衬衫的高瘦男人站在过道里，手里还拿着半包湿巾他的黑框眼镜略微下滑，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预知画面里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盛满了窘迫。
齐临僵硬地站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苍白的后颈随低头动作弓起优美弧度，灰色卫衣空荡荡地悬在肩头，右手无意识地去捏左腕的黑色电子表，最终掏出手机飞快打字。苏小糖的手机随即震动：
【抱歉。陈皮缺乏教养。】
“没关系...”苏小糖刚开口，就见齐临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半步，连忙改口小声说：“要不...我们继续打字？”
对方如释重负地点头，迅速退回座位。
【齐临】
【苏小糖】
陈皮得意洋洋地啃着鱼干，尾巴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苏小糖打字时偷偷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瘦！不可思议的瘦！营养不良的瘦！宽大的雾蓝色衬衫挂在他身上，像套在竹竿上的帆，齐临低垂的睫毛在镜片后投下细碎的阴影，手指修长苍白，骨节分明，此刻正因为紧张而微微痉挛，只见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苏小糖手机震动起来：
【要占卜吗？】
【我带了牌。】
【新的。】
苏小糖看着被推到面前的塔罗牌，大脑有一刻的宕机。
她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她看不透对面这个男人，怎么才能不被他发现？
“好...”她咽了咽口水，开始洗牌。
牌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格外清晰。“你想问什么？”
齐临眼神一直盯着苏小糖，犹豫了很久才递过手机：【为什么唯独看不清我？】
苏小糖的动作一顿，塔罗牌散落一桌，她急忙去捡，眼神闪烁不定，这个问题，她何尝不想知道答案。
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洗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或许，是因为你离我太近了，近到我无法用旁观者的角度看透。”
齐临的手机屏幕暗了暗，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陈皮猫跳到了他的膝盖上，齐临鼓起勇气看向角落里的女孩，然后感觉血液瞬间冲上了耳尖——她比直播里还要生动，发梢翘起的弧度像个小括号，这个念头让他手指发麻。
片刻后，他轻轻推过手机：【那...该怎么办？】
苏小糖心里万马奔腾：“怎么一点预示和想法都没有，怎么混过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端的林妍听着哗啦啦的洗牌声音，也是满脸黑线，通过蓝牙和苏小糖吐槽说：“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这对话太折磨了！我去打两把游戏，你有事喊我！”
苏小糖反复洗了几次牌，额角渐渐渗出细汗——预知能力完全失效了。
“奇怪...”她小声嘀咕，随手翻开最上面一张。
是空白牌。
塔罗牌组里本不该存在的空白牌，光洁的牌面上只有几道浅浅的猫爪印。
苏小糖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齐临同样困惑的眼神。
当她的目光撞上那双琥珀色眼睛时，世界安静了一秒。“他的睫毛...好长。”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先于所有理性思考冒出来。
“她的眼睛比直播里更亮，像星星。”这个认知像闪电般劈进齐临混沌的大脑。他本该像往常一样立刻移开视线，但某种超越理性的冲动让他僵在原地。
“这...”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齐临伸手，指尖在空白牌上轻轻一点，又迅速缩回。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苏小糖眼前闪过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
——十字路口，她的身影正倒映在路面积水中，齐临的身影渐行渐远。
“你...”苏小糖猛地抓住齐临的手腕，“三个月前，你是不是...”
的触碰让齐临汗毛立了起来，却没有生理性的排斥和不适，一种异样的感觉从齐临心里蔓延开来。
苏小糖正欲开口，感到头部遭到猛烈撞击，紧接着眼前一黑，晕倒了。
“麒麟”——齐临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苏小糖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倒。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陈皮的尾巴绊了个踉跄。一人一猫手忙脚乱间，苏小糖已经软绵绵地滑到了卡座底下。
“苏...苏小姐？”齐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颤抖得不成调。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肩膀，又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陈皮嫌弃地瞥了主人一眼，直接跳到苏小糖胸口，用肉垫拍打她的脸颊。
“别、别这样...”齐临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却在拨打120时按错了三次号码。
正当他急得额头冒汗时，咖啡馆经理闻声赶来。
“这位客人怎么了？需要叫救护车吗？”
齐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社交恐惧症在此刻全面爆发。他只能疯狂点头。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检查时，齐临像罚站的小学生一样贴在墙边，陈皮蹲在他肩头，尾巴焦虑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血压正常，身体机能正常，可能是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医护人员熟练地安置担架，“您是家属吗？需要一起...”
齐临拼命摇头，却又在担架被推走的瞬间跟了上去，他保持着三米的安全距离，像只不知所措的幽灵般飘在救护车后面。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齐临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缩在等候区的角落，护士过来告知他情况，“初步判断只是低血糖，患者已经醒了。”
齐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又绷紧了神经：
“我们通知了她的家长朋友...”护士的话被一声怒吼打断。
“那个社恐死宅在哪？！”林妍旋风般冲进走廊，“要是糖糖有个三长两短...”
齐临瞬间石化，整个人几乎要嵌进墙里，他哆哆嗦嗦地举起平板：【我可以支付所有医疗费。】
林妍一把抢过平板，对着齐临一顿开喷：“你蝌蚪身上雕蛤蟆-装你妈呢？你最好祈祷糖糖没什么事儿，不然要你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