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开来，齐雅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
“张氏地产的独子，”她冷笑一声，“钢琴十级，年级前三，市优秀学生干部——完美的别人家孩子。”
苏小糖翻看着齐雅递来的资料，照片上的张子豪站在领奖台上，笑容得体，任谁看都是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
“但这些是近两年的获奖记录。”她突然注意到什么，“再往前...怎么一片空白？”
齐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因为张子豪初中时，曾经因为校园暴力被记过处分。”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苏小糖看着资料上被刻意模糊的旧照片——13岁的张子豪站在校长室里，眼神阴鸷得不像个孩子。
“张家花了大价钱摆平，”齐雅转动方向盘，“转学、改名、销毁记录。现在的'张子豪'，是他们精心打造的完美人设。”
苏小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塔罗牌边缘：“所以小北看到的温柔学长...”
“只是个表演。”齐雅突然刹车，指着路边一家高档琴行，“看那儿。”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琴行墙上挂着张子豪的巨幅海报——“特邀钢琴讲师”。海报下方的小字写着：每周三晚7点授课。
“周三...”苏小糖猛地坐直，“就是小北日记里写的琴房辅导时间！”
齐雅已经拨通了电话：“小李，查查张子豪这两年所有的课外辅导记录，特别是...对，就是那些看起来乖巧内向的学生。”
挂断电话，她看向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琴行：“完美人设需要观众，而那些‘不一样’的孩子，最容易成为他表演的牺牲品。”
雨越下越大。苏小糖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齐临发来的消息：
【查了张子豪的社交账号小号。关注列表里有37个校园暴力相关话题，最新收藏是《如何不留痕迹地霸凌》。】
附带的截图里，一个名为"暗月"的账号正在某个隐秘论坛发帖：
【有没有办法让一个人彻底闭嘴，又不会惹上麻烦？】
发帖时间，正是小北死亡前一天。
苏小糖心情复杂。“言语刺激侮辱导致对方自S是犯罪吗？”联想到自己之前受到的网暴，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针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雨水拍打着警局玻璃窗，齐临又发来一条消息：
【论坛私信记录显示，"暗月"收到过一份《精神虐待手法大全》的压缩包。】
“李队，”苏小糖给李队打去视频电话，“小北的尸检报告能再发给我看看吗？”
照片在桌面上摊开，少年苍白的手腕内侧有几道浅淡的旧伤痕，像是被指甲反复抓挠留下的。
“这些...”苏小糖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不是自杀当天的伤。”
李队点头：“根据愈合程度，应该是死亡前两周左右造成的。”
齐雅突然从档案袋抽出一叠纸：“这是小北的心理咨询记录。死亡前一个月，他开始出现严重焦虑和自残倾向，但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苏小糖接过这叠纸张时，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音乐教室里，张子豪俯身帮小北纠正指法，手指暧昧地滑过他的手背】
【空无一人的器材室，张子豪将小北按在墙上："你喜欢这样对不对？"】
【微信群聊界面，张子豪分享着小北写给他的情书截图，附言："看看我们班的变态"】
“是长达三个月的精神虐杀。”苏小糖声音发颤。
第二日，苏小糖等人在警局对着资料复盘，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珠光宝气的妇人。男人将鳄鱼皮公文包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推来一张支票，“听闻犬子与同校同学的不幸事件有关，这是我们对家属的一点心意。”
支票上的数字让在场人员倒吸冷气——五百万。
苏小糖猛地站起来，碰翻了茶杯：“你们觉得钱能买命？”
男人微笑着又推来一张支票：“苏小姐的直播间最近很火，这一百万就当是赞助费。年轻人创业不容易，何必为不相干的事耽误前程？”
齐临突然挡在苏小糖面前。这个社恐患者此刻站得笔直，声音清晰得不可思议：“李队，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公然侮辱他人导致自杀，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证据呢？”男人冷笑，“微信群早解散了，校园监控也只拍到他们'友好相处'的画面。我儿子前程似锦，怎么能为这种丑事毁掉人生！”
“真正被毁掉人生的，”苏小糖轻声道，“是那个再也弹不了《月光》的孩子。”
妇人摘下墨镜，露出与张子豪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那个孩子的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吧？这些钱够他们养老了。”妇人继续假惺惺的说道：“我们也是父母，所以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们转达这份心意，并对其保密，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齐临的手指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苏小糖的手背，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苏小糖咬紧下唇，最终伸手接过了那张支票。
“明智的选择。”男人满意地整理袖口，“年轻人就该...”
“三天。”苏小糖突然打断他，“我们需要三天时间说服小北父母。”
妇人红唇勾起：“当然，不过...”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齐临的录音笔，“希望不会有任何不该存在的东西流传出去。”
待张家的人离开后，苏小糖猛地将支票拍在桌上：“你疯了吗？这钱能要？”
“小北的父母需要这笔钱！”齐临的声音又弱了下去，苏小糖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
小北家狭小的客厅里，苏小糖将支票轻轻放在茶几上，小北母亲颤抖的手抚过那个数字，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所以他们承认了...真的是那个孩子...”
“您...知道了？”林妍惊讶地问。
“我们的儿子我们了解，他一直隐藏自己，但是怎么可能会瞒得过我们。”父亲声音沙哑，“他总说张学长弹钢琴像月亮一样温柔...”男人突然哽咽，“突然有一段时间他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起来，然后就自S了，小北是个好孩子，我们始终不相信他会没有理由的抛弃我们。”
“我们不需要这笔钱，我们需要一个公道！”小北母亲情绪突然崩溃，哭着咆哮着，“为什么不抓他，他逼死了我的小北。”苏小糖单膝跪地，握住小北母亲的手：“阿姨，这笔钱不是封口费，是证据。我们需要您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