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归站在宁水生面前,冷冷地盯着宁水生。
宁水生一脸的无措和害怕,半个身体躲在鱼缸后面。
“修仙者都如你这般心怀恻隐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嘲,转头看向李时锦。
她之前捡了条丑鱼,现在又捡了个小孩。
他把这小孩绑过来,明明是给她出气的!
前天她还委屈得差点要哭,今天又菩萨心肠,打算照拂宁水生。
那以后呢,她还要照拂多少人?
他的心头不由地浮上一股戾气。
李时锦一愣,她没想到谢无归会生气,毕竟他之前都是一副风轻云淡,对一切都不动于衷的模样。
“万物同源,众生平等。既然我遇见了,便不会坐视不管。”她认真严肃地解释。
“那他们,也对你很重要吗?”
谢无归神情阴郁,漆黑如墨的黑眸在酝酿一场极度危险的风暴,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
李时锦一脸茫然。她不懂谢无归为何会这样问。
“还,还好吧。也不是很重要。”
他阴沉沉地盯了她半晌。
她有些无措,伸手扯了扯他的袖摆,关切地问道。
“谢无归,你怎么了?”
谢无归没有回答。
他提着买来的鱼,转身走向厨房,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李时锦和被谢无归戾气吓到瑟瑟发抖的宁水生。
“你知道原因吗?”她把问题投向了正在吐泡泡的小胖鱼。
小胖鱼故作深沉,思考了一番,才回答:“他是怕我们吃得越来越多,他养不起我们!”
她嘴角微微抽搐,怪自己智商暂时下线了,才去问它。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跌落冰点,没人吭声。
宁水生饭后领了钱便匆匆告辞了,还说以后不留下来吃晚饭,李时锦同意了,还答应以后多给他十文钱。
她在门口目送他狼狈离去的背影,想着这顿饭把孩子吓得不轻啊。
她收回目光,转向谢无归的屋子,房门紧闭。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
接下来的几天,谢无归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之前也是这样,但感觉他周围的气压更低了。
好在他每天还是会买好菜,给李时锦做好饭。
虽然他阴晴不定,但不会在其他方面短了她,这人能处!
好几次她都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但是谢无归都没有搭理她。
她打算今天去找他好好谈谈。
顺便告别。
她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大师兄传讯来,叫她回宗门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未来自己的讯息,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也许她离开谢无归,回到宗门就能收到呢。
她知道这些天,有人找到了谢无归,她之前已经给他换了副容貌,能找到他的,应该是他自己的人。所以就算她离开,他也不会有危险了。
为了显得她的和好更有诚意些,她打算亲自去私塾接谢无归下学。
私塾在村子的东头,竹林旁,幽静之处。
青砖黛瓦,木质院门,整体还是一派古朴宁静的模样。
快到下学时候,门口站着不少农忙完的村民,在等自家孩子下学。
也有好几个十五六岁的朴素少女正在交头接耳,捂嘴偷笑,视线一直在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了什么。
大家都认识这个新来的秀气姑娘,是谢夫子的妹子,都客气地和她打了招呼。
少女们看到谢无归的妹子原来长这么精致俏丽,拿出小镜子照照自己,顿时泄了大半气。
也有胆子比较大的少女,凑过来问李时锦。
“谢姑娘,我想问问,你家兄长可有婚配?”雀斑少女满脸羞涩。
李时锦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他有心上人了没?”众少女屏住呼吸,等待着李时锦的答案。
心上人?她想到了那个崔瑶,谢无归当时的反应,跟看死物无二,那他应该是没有心上人的。
李时锦再次摇了摇头。
众少女听到这个回答,激动得脸都红了,两两相拥。
“那谢姑娘,你看我,谢夫子有没有可能喜欢我这样的?”雀斑少女娇羞地将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
李时锦被少女们可爱到了。浅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并不了解他的喜好。”
“我阿兄今年已二十有七了,算起来都快比姑娘你们大一轮了,且他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姑娘你们豆蔻年华,还是选个年岁相当,品性纯良的郎君。我阿兄着实算不上良人。”她好言相劝。这都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的看法。
谢无归虽然长得好看,惹得女子们喜欢。但他是块难啃的骨头,还是不要去伤了别的姑娘家的心。
下学铜铃响了,孩子们开始三五成群地走出私塾。
少女们翘首以盼。
谢无归很快出现在私塾门口,一袭竹青素衣布衫,长身玉立,眉眼如画,仙姿玉骨,他比她还像修仙者。
少女们立马长出星星眼。
李时锦唇角一勾,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盯着谢无归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谢云归很快捕捉到她的视线,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意味不明的情绪。
李时锦笑意更深,放下双手,快步走向他。
“阿兄!我来接你下学。”她的声音像山间清泉,清脆悦耳。
谢无归看着她笑靥如花,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全身紧绷,心跳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一旁的少女们心里不由地冒出一个想法:比起兄妹,他们更像一对璧人。有这么好看的妹妹,谢夫子又怎么会看上她们呢!
少女们心灰意冷地散去。
“走吧。”谢无归言简意赅,语气没有了前两日的冰冷。
二人并肩走在回家的小径上。
李时锦看得出来,他特意放慢了步伐,才和她齐步。
她像那日在大堂上那样,伸手抓住他的袖摆。
谢无归侧目,投来疑惑的目光。
“抓住阿兄的袖子,走路就不怕跌倒了。”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露出狡黠的笑。
谢无归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可是谢某上了岁数,自己都步履维艰,更别说扶住阿锦了。”
李时锦愣住了。
阿锦,这个称呼她听过别人叫过很多遍,但这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