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赵平安，你去哪里了？”
“美女，我在你头上呢。”
女子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赵平安正怀抱双臂十分装币的站在房檐之上。
她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了。
“你......你刚刚用的是凌云步？”
“不然呢，现学现卖，怎么样？我悟性还不错吧？”
赵平安露出一副极其欠揍的得瑟笑容。
女子很生气，为什么她辛辛苦苦一年才入门的法门，赵平安竟然短短一两个时辰便窥得门境？
她有种很深的挫败感。
但生气之余,更多的还是震惊。
世上，真有这种武道修行的天纵奇才？而且，竟然是在这荒凉贫瘠的边陲之地？
她自诩为修行天才，可跟赵平安一比，又算的了什么？
能练出连师父都大为震惊的丹药,又有如此恐怖绝伦的修行天赋？
此等人物，一旦崭露头角，必定将引来各方势力哄抢，因此，必须要趁早招揽，否则，一旦落入敌对势力阵营，定将成为心腹大患。
不过,也不能太过刻意为之，否则对方只会坐地起价。
想到这里，女子深吸一口气，故作云淡风轻道：“悟性是挺不错的，不过,我说的入门可不仅仅只是你这种程度，就你这般身法，我当初只用了半个时辰。”
赵平安倒并不觉惊奇。
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无法与某些位面之子的修行天赋相提并论。
但，若是论修行速度，系统在手，尔等皆给我速速退下。
见赵平安并不懊恼，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女子难免觉得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索性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赵平安，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们是什么人？”女子话锋一转，突然转移话题。
赵平安身子直直倒下，双脚挂住屋檐，倒吊在房檐之上左右摇摆，他咧嘴一笑：“什么人都不打紧，最主要给银子就行。”
大俪王朝边境虽不太平，但治安却还算不错。
尤其是这座有军队坐镇的边城，强如吴大疤拉这种有后台的地痞恶霸，常用的手段也就是恐吓威胁，像他这样昨晚直接打断吴大疤拉双腿的行为，已经算是绝无仅有。
他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情绪上头，二来也是因为刚刚立下军功，再加上吴大疤拉平日早就恶名远播，如此丢人的事情，肯定不会说出去，才敢这么做。
倘若中年剑客这一行三人真是什么歹徒，除非做好了挑衅边军的准备，否则根本不足为惧。
更何况，这三人衣冠楚楚，即便是赶马的车夫都气态不俗，实在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
即便对自己有所图谋，至少，不会明面上直接怎么样。
嫂子崔莹的安全可保无虞。
女子嘴角微微抽搐。
这家伙，简直是掉钱眼里了，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银子二字。
更让她惊骇不已的是赵平安对凌云步的修行速度，如同这般倒吊在房檐之上，非一两年之功绝无可能。
也就是说，赵平安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修行速度，便足足抵得上她两年？
女子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话虽如此不假，但我实在不喜欢听你说美女两个字，我大俪王朝疆域甚广，族姓众多，但说实话，像你这样直接叫美女的，还是头一次见，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我叫月阳，你称呼的那位前辈名为宁飞扬，往后你可称呼其为宁先生，不出意外，接下来这段时日，我们都会住在你们家，往后的日子还长，大家还需要多多照应。”
......
清晨，朝阳初升。
边境军营，一片阴霾。
前日的攻城之战，虽然金兀术身受重伤，边境守军暂时险胜，但，军中士兵却损失惨重，甚至，就连城中被临时征调的平民都死伤不少。
如果突厥下一次举兵来犯，边城，定然再无一战之力。
此时，营房之中，一众军中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对接下来的战事，争执不休。
将军许士襄满面愁容。
“京都那边的告急信送到没有？”许士襄沉声问。
很快，帐下通信营营长便老老实实报告：“信使连续两天两夜跑死三匹快马，终于将信书呈与朝堂，只不过突厥此番进犯，太过突兀，朝廷并无任何准备，所以，即便是调遣大军，最快也需要十日才能到达边城。”
这些年，突厥国虽和大俪王朝边境素有侵犯，但因为有一纸盟约牵制的关系，王朝一直隐忍，并且为稳妥起见，并未陈兵边境。
这位导致，边境的数千守军，一直未得到补充。
谁也没料到突厥竟然直接先手撕毁盟约，大军来犯，以至于打了边军一个措手不及。
“十日。”
许士襄面露寒霜。
“一旦开战，谁能等到十日？突厥那边有什么新的动静？”
通信营营长再报：“据斥候察探，忽必尔回归大营之后，愤怒不已，并已服下灵丹妙药，不出意外，伤势这两天便能恢复。”
“而敌军阵营，也在重新开始集结，并且，金兀术已下达命令，待军队整合完毕，不日便会卷土重来。”
闻言，许士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十日？我们如何能撑到十日？就凭眼下军中这些老弱病残？尤其经过前日攻城之战，城中已多家素缟，他们，都是我大俪的子民，我许士襄又有何脸面要请他们上城头，再与我并肩一战？”
方才还热闹如同菜市场的营房，顿时鸦雀无声。
许士襄不禁咬牙沉声道：“谁能告诉我有何破敌之法？若所献计策真有妙用，本将一定会上禀朝廷，亲自为他请功。”
闻言，一营长赵阔顿时眼前一亮。
“将军，末将有一人引荐，此人乃是我帐下得力助手，聪慧过人，兴趣，他能有不错的法子。”
“哦？”
许士襄闻言，眼前一亮。
“何人？还不速速叫他进来？”
片刻之后，吴大海一脸笑意的踏进了营帐。
“将军，属下吴大海，想到一条破敌良策，就是不知道将军肯不肯采用。”
“废话少说，不说破敌，但凡能为我军拖延住十天时间，这一战，本将不论输赢，都视你为最大功臣。”
吴大海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先前，弟弟吴大疤拉被赵平安打断双腿，而赵平安又是许士襄眼前的红人，暗着报复肯定不行，许士襄只要一稍微打听，就能怀疑到他头上。
战前内斗，并且抹杀功臣，不论是何原因，都是死罪，这条路肯定行不通。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来阳谋了，而且，是无解的那种阳谋。
刚好，吴大海就想到了一条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赵平安，而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妙计。
“禀将军，金兀术之所以这么快就准备卷土重来，完全是因为上次忽必尔大难不死，仍有一战之力，突厥之国，蛮荒之地，难出大才，倘若忽必尔一死，军心必将涣散，到时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悉数剿灭突厥前军。”
许士襄闻言，冷笑连连。
营帐之中，更是讥笑声一片。
“赵阔，这就是你说的聪慧过人？”
“这种办法，三岁小孩子都能想到。”
“弄死忽必尔，说的容易，可你们有那个能耐吗？”
面对众将领的讥笑，赵阔云淡风轻。
“诸君，吴队长的话都还没说完，你们着急什么？”
闻言，本来已经准备发怒的许士襄也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继续说。”
吴大海微微一笑，这才又继续道：“没错，弄死忽必尔，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的确很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但......对有一个人来说，却不难。”
许士襄立马瞪大双眼：“此人是谁？可在我军中？”
吴大海再度微笑道：“实不相瞒，此人，正好在我军中，而且，将军还很熟悉，正是前日将忽必尔射于马下的赵平安。”
“赵平安？”
许士襄闻言，勃然大怒。
“还以为你小子真有什么锦囊妙计，没想到净是瞎扯淡，赵平安箭术是不错，可忽必尔又不是傻子，怎会站着不动让他射？”
“更何况，我军中白杨弓最大射程，也不过两百步而已，如此近的距离，别说射杀敌军主将，就是靠近主将营帐都欠奉，又如何能解决忽必尔！”
“将军息怒，若换成平时，的确是绝无可能，但......如果有一队人马趁夜色奇袭敌军大营，干扰敌军视线，忽必尔势必会亲自出营察探，到时候，再将赵平安送至距离忽必尔必杀距离，又会如何？”
许士襄顿时眼睛雪亮。
......
......
射手营。
赵平安正在教习箭术，如今他已是初级弓箭手，并且已经掌握连珠箭的技能，教习营中弓箭手，自然不在话下。
就在此时，老伍长甘隆匆匆来报。
“赵平安，将军有令，让你速速去大营一趟。”
甘隆，正是日前在城墙头上的那名老兵。
如今他已编入赵平安麾下，并且亲眼目睹了赵平安打断吴大疤拉双腿一事，因此，心中总有些不妙预感。
“事先跟你说清楚，我刚刚去往主将营中时候，瞧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吴大海，也就是吴大疤拉的兄长，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老甘隆面色凝重。
赵平安心中微微一惊，吴大海应该便是吴大疤拉外军中的靠山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知道了，我去去就来。”
赵平安赶往主将大营，掀开营帐那一刻，果然瞧见军中多位高层将领都在。
其中还有一位与吴大疤拉有几分神似的小头目，应该就是吴大海无疑了。
许士襄眼神炽热：“赵平安，你怕不怕死？”
闻言，赵平安心中猛然咯噔一下，眼角余光看向吴大海的时候，后者，果然正一脸冷笑。
也不知这家伙想出了什么办法来收拾自己。
赵平安收回思绪，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怕死......”
不怕死？笑话，谁不怕死？
只不过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要真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恐怕，立马就会被许士襄唾弃。
到时候，只怕是会死的更快。
“好......”
吴大海重重的拍了拍赵平安肩膀。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眼下，我就有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若是做好了，而你又侥幸不死，那本将绝对会上奏朝廷，表你为此战的头号功臣。”
“当然，你要是不幸战死，也无妨，本将同样会让你青史留名。”
赵平安嘴角微微抽搐。
好好好，在我这里玩儿起了画饼是吧？
既然这样，我倒要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任务。
“将军有何安排，但请直说。”
许士襄正色道：“很简单，我只需要你再度发挥你的箭术，于敌军阵营之中射杀忽必尔，当然，在此之前，我会安排一支轻骑为你开路，除此之外，你还可在军中挑选十名亲兵贴身保护你，不论军职，一概可选。”
赵平安身躯一震。
“将军，你确定这个任务是九死一生？我看这根本就是十死无生。”
许士襄神色威严：“去了就九死一生，不去......就是十死无生。”
“因为，王朝援军还有十日才能到达边城，而敌军已经再一次集结，如果不能在此之前解决忽必尔，或许明天，又或许今晚，敌军将会趁着援军没到再次来袭，而我们势必守不住，一旦城破，必定血流成河，鸡犬不留，到时候别说你，就连我，也得死。”
“但，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最起码，我们还有一线生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赵平安，你肩负的是我们整个边城的希望。”
好好好，喜欢这么玩儿是吧？
为了让我接受这个任务，竟然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这要是自己真不去，岂非遭受全城百姓唾骂？
说不定，还会连累上嫂子崔莹。
赵平安深知自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既然这样，可不能便宜了吴大海。
“将军，说实话，让小子接受这个任务，并不难，只不过小子实在好奇，到底是谁想出如此精彩绝伦的计策，能够挽留全城人于危机之中，还盼望将军告知。”
见赵平安言辞诚恳，许士襄心中大慰。
“年纪轻轻就如此忠肝义胆，若能活下来，将来必成大器，至于出这条计策的人是谁，告诉你也无妨，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下一刻，吴大海突然上前一步笑眯眯道：“那人正是在下。”
赵平安咧嘴一笑：“好，阁下果然是人中龙凤，既然将军要我自己挑选亲兵，而我身边又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才，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参与这次任务如何？”
你这家伙不是挺能的吗？
想明着弄死我？
既然这样，那老子说什么也得拉你垫背。
主意是你出的，我又亲自选中了你吴大海，恐怕你想不去都不行。
“要我参加任务？”
吴大海哈哈大笑。
“这种事情何须赵老弟你出言相邀？因为我吴大海在提出这条计策的时候，便已经决定带头以身犯险，身先士卒。”
赵平安：“？？？？”
不是，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是去送死，还表现的这么开心，这么大义凛然？
赵平安当然不会相信吴大海如此高风亮节，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其中，必定有诈。
敲定奇袭计划，许士襄心情大好。
“吴队长，以你之见，什么时候突袭最合适？”
吴大海微笑道：“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我看，今夜就最为合适，一来是忽必尔肯定不会想到我们竟然会如此大胆，必定毫无防备，二来，边陲之地，天气变化多端，属下观测天气，料定今夜必有狂风裹挟黄沙，这个时候突袭，胜算最大，因为黄沙遮眼，使敌军在一时间内，敌我难分，就能拖延更多时间。”
“哦？”
许士襄闻言，微微皱眉。
“黄沙能遮挡敌军双眼，同样也能遮蔽赵平安双眼，到时候击杀忽必尔的难度，必定会大大增加，而我们的机会，有且只有这一次。”
吴大海再度微笑道：“这一点，属下当然明白，这就要考量弓箭手的本事了。”
说罢，他看向赵平安：“赵平安，我听说你在城墙之上，百余步之遥亦能在万军丛中，准确射中忽必尔，而今夜我们的突袭，敌军增兵绝对没有那么快，这是一大好处，其二，我会率领轻骑将道路开到八十步以内，为你制造机会，要是这样你都完不成任务，那我只能说......可能忽必尔真命不该绝，又或者，是另有别情？”
我别泥马呢。
赵平安如何不知道吴大海这是在故意给自己下套？
若是以前天的箭术，在如此优良的条件下，依旧没能将敌军主将射杀，定然惹人生疑，搞不好还被带上一顶通敌的帽子，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士襄看向赵平安凝重道：“怎么样？有信心吗？”
“小子愿意一试。”
眼下，除了答应是别无他法了。
好在，他如今已习得凌云步，就算射不中，跑路也应该没问题。
不过，他现在更纠结的是，要不索性现在就回家带着小嫂子跑路？
天大地大，总有我赵平安的容身之处。
至于城守不守得住，跟我赵平安有鸡毛关系，大家根本就不熟好不好？
不过，赵平安很快就否决了自己这种想法。
以家里那位小嫂子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真当了逃兵，别说跟着自己一起跑路，不下迷药弄晕自己，再将自己五花大绑送回军营伏罪都算是祖宗烧高香了。
许士襄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夜，由吴队长率领一百轻骑开路，冲杀敌军阵营，赵平安带领十名亲兵，伺机而动。”
“现在，你们两个先各自点兵之后，再回家安排后续事宜，日落之前，务必返回军中，本将，亲自为你们践行。”
赵平安回到射手营，老甘隆正蹲坐在台阶上，叼着一杆大烟袋，心事重重。
“赵平安，吴大海这逼崽儿跟吴大疤拉不愧是两兄弟，都是一肚子坏水儿，你准备怎么办？真打算去送死？”
老甘隆戎马半生，早已将生死看淡。
但在他看来，赵平安却完全不同。
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在身，且箭术一流，将来必成大器，如果就这么死在吴大疤拉的算计之下，实在窝囊。
最主要，赵平安是他眼睁睁看着从身边脱颖而出的，难免有怜惜之意。
赵平安微微惊诧：“你怎么知道？”
奇袭敌营，这绝对是军中机密，而他前脚才离开主将营房，老甘隆后脚就知道了？
老甘隆摘下烟袋，徐徐吐出一口烟雾：“这有什么稀奇的，在军营混了这么多年，军功没捞到就算了，要是连点打听消息的路子都没有，那不白混了？”
“好吧。”
赵平安也觉得有道理，他挨着老甘隆蹲下，挤眉弄眼道：“老登，既然你路子这么野，那不如再帮我一点小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