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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集团注资慈善事业的消息席卷了全国。
就连程安在这偏僻的村落都听到了一些消息。
只是没想到。
重逢会来的这样快。
傅容找到程安的那天,山里的杜鹃花开得正艳。
他站在教室窗外,看着程安教孩子们念诗。
她穿着简单的棉布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比三年前更瘦了,可眉眼间的温柔却比从前更甚。
"下课。"程安合上课本,转身时撞进一双通红的眼睛。
傅容的西装沾满泥点,昂贵的皮鞋被山路磨得不成样子。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调:"安安,原来你在这。"
程安手里的粉笔断成两截。
傅容向前一步,山风掀起他凌乱的额发,"安安为什么要躲我?"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什么都可以改。”
傅容找了程安很久。
久到他甚至以为程安跑到国外去了。
他做这些慈善事业也是求了大师,
大师说只要行善积德,自然会有福报。
看来大师说的没错。
他的福报就在他的面前。
他的安安。
"与我无关。"程安把碎粉笔扔进铁皮盒,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傅先生请回吧。"
就这样一句话,仿佛利刃划过傅容的心。
傅容忍不住抓住她手腕。
力道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程安低头看那截苍白腕骨,想起三年前他跪在雪地里发誓的模样。
"程安。"傅容的眼泪砸在她手背,"求你。"
"太迟了。"程安抽出手。
或许从傅容妥协娶袁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太迟了。
傅容没有走。
他花高价租下了村里最破旧的木屋,就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
每天清晨,程安推开教室窗户时,总能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老梨树下,手里捧着从镇上买来的新鲜水果。
"程老师,那个叔叔又来了。"小桃趴在窗台上小声说。
程安头也不抬:"不用理他。"
可孩子们都对这个衣着光鲜的城里人充满好奇。
课间休息时,几个胆大的男孩围住傅容,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傅容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不能要。"程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孩子们立刻缩回手,像受惊的小鸟般散开。
傅容站起身,看见程安冷着脸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梨树枝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喉结动了动:"我只是......"
"傅先生,"程安打断他,"你没必要这样做,你惯着他们会影响他们正常的成长的。"
傅容低头看着手中的糖果,突然想起从前程安也是这样,总说他太惯着流浪猫。
"它们吃了你的火腿肠,以后就不肯吃剩饭了。"
那时她这样说,眼睛却笑得弯弯的。
现在她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气氛有些尴尬,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小桃的声音。
"程老师,我阿爸说中午给你送菌子汤!"
傅容脚步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傅容发现小桃父亲来得格外勤。
那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总是沉默地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有时是刚摘的野果,有时是热腾腾的饭菜。
程安会礼貌地道谢,但从不留他多坐。
直到那天放学,傅容看见小桃父亲在溪边拦住程安。
男人古铜色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
粗糙的大手递过一个精心雕刻的木盒。
程安惊讶地接过,打开后里面是一支木簪,簪头雕着小小的杜鹃花。
傅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认得那种木头,是村口那棵百年紫檀。
要雕成这样精细的花纹,不知要花费多少个夜晚。
程安值得被人如此用心。
可这个人只能是他!
傅容没敢贸然上前。
或者说他心里面浮现出了一种名为胆怯的东西。
他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幸好程安轻轻合上盒子,说了句什么。男人憨厚的笑容僵在脸上,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傅容本该松一口气,可当他看清程安抚摸着木簪时温柔的神情,心又揪了起来。
那天夜里,傅容敲响了程安的房门。
"有事?"程安披着外衣,手里还拿着那支木簪。
傅容的视线黏在簪子上,声音干涩:"你要嫁给他?"
程安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傅先生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
"我......"傅容语塞,目光落在她身后桌上摊开的信纸上。
那是小桃的作文,程安正在批改。
鲜红的批注旁,她写了一行小字:老师会带你去看山外的世界。”
看到这,傅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或许他从未真正知道程安心里的想法。
"我不会嫁人。"程安突然说,"但就算我要嫁,也轮不到傅先生过问。"
她关门的动作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傅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