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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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如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陈苟在黑暗中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幽蓝的水域中,怀中还紧紧搂着已经昏迷的柳月儿。

"咳咳...!"

他猛地呛出一口水,挣扎着向岸边游去。寒潭的水比想象中更加诡异,每划动一下都像在搅动粘稠的水银,灵力运转也滞涩不堪。

"醒醒!"陈苟将柳月儿拖上湿滑的岩石,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少女面无血色,背后的断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毒...?"

陈苟小心翼翼地检查断剑,发现刃口上刻着细小的符文——是楚云舟的独门剧毒"锁灵散",中毒者灵力会逐渐凝固,最终窒息而亡。

"王八蛋..."

他咬牙从怀中摸出同命钱,铜钱烫得几乎要灼穿掌心。柳月儿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而在这鬼地方根本找不到解药。

寒潭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岩壁上爬满散发着幽蓝荧光的藤蔓。陈苟眯起眼睛,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水面下隐约有片阴影——是洞穴!

"拼了!"

他撕下衣襟简单包扎柳月儿的伤口,然后背起她涉水向洞穴走去。潭水越来越深,渐渐没到胸口,刺骨的寒意让呼吸都变得困难。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脚底突然踩到一块凸起的石板。

"咔嚓。"

石板下沉三寸,潭水突然形成漩涡,将两人卷入洞穴深处!

天旋地转中,陈苟只来得及将柳月儿护在胸前,后背重重撞上石壁。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到来——他们跌进了一个干燥的石室,头顶的洞口在水流退去后自动封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是...?"

陈苟警惕地环顾四周。石室呈圆形,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莹石,中央是个古朴的青铜丹炉,炉底还残留着些许余温。更诡异的是,角落里堆着几个崭新的蒲团,旁边甚至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有人?"

他轻轻放下柳月儿,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就在这时,丹炉后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咳咳...现在的年轻人,进门都不打招呼的?"

一个佝偻着背的白发老者慢悠悠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破蒲扇。老人穿着脏兮兮的道袍,脸上皱纹纵横,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陈苟浑身绷紧——这老者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完全没察觉到半点气息!

"前辈恕罪。"他摆出最诚恳的表情拱手,"晚辈遭仇家追杀,误入宝地..."

"得了吧。"老者一屁股坐在丹炉旁,蒲扇指了指柳月儿,"再耽搁一会儿,这小丫头就真没救了。"

陈苟心头一跳:"前辈能解毒?"

"锁灵散而已。"老者撇撇嘴,从袖中摸出个脏兮兮的玉瓶扔过来,"三滴入腹,三滴外敷。"

陈苟接住玉瓶,迟疑了一瞬。江湖经验告诉他,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用,但柳月儿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

"怎么?怕我下毒?"老者似笑非笑,"我要想害你们,刚才直接让寒潭把你们绞成肉泥不就得了?"

想想也是。陈苟不再犹豫,小心掰开柳月儿的嘴滴入药液,又解开包扎将剩余药液涂在伤口周围。药效立竿见影——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断剑"当啷"一声被排挤出伤口。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陈苟真诚地行礼。

老者摆摆手:"别急着谢,我有条件。"

他蒲扇一翻,指向陈苟怀中:"《玄天秘录》给我看看。"

陈苟瞳孔骤缩——这老者怎么会知道?

"别紧张。"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龈,"那玩意本来就是老夫年轻时写的,想看看被改成什么鬼样子了。"

陈苟:"......"

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衣物里取出那枚已经记住内容的传承玉简残片。老者接过后扫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好好一篇体修功法,被后人改成偷鸡摸狗的伎俩!妙啊!"

笑声震得石室顶部簌簌落灰。陈苟尴尬地摸摸鼻子,心想这也不能全怪后人——他自己就往里添了不少阴招。

老者笑够了,突然正色道:"小子,你可知这寒潭底下镇压着什么?"

陈苟摇头。

"三百年前,黑风谷主在此布下'九幽噬灵阵',想抽干流云宗的灵脉。"老者蒲扇指向地面,"是老夫以身为饵,将他困在此处。如今阵法松动,那老魔头又要出来了。"

陈苟突然想起楚非修改护山大阵的举动,心头一震:"所以楚非是黑风谷的人?"

"楚非?"老者皱眉,"哦,那个偷学禁术的小崽子。他算哪根葱?不过是老魔头养的一条狗。"

正说着,柳月儿突然咳嗽着醒来。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老者身上时,猛地瞪大眼睛:

"您...您是...玄天老祖?!"

老者挑眉:"哟,小丫头有点见识。"

陈苟下巴差点掉地上——玄天老祖?千年前创立《玄天秘录》的那位渡劫期大能?不是早就飞升了吗?

"飞升个屁!"老祖像是读懂了陈苟的心思,骂骂咧咧道,"被那老魔头坑在这破潭底守了三百年!"

他蒲扇一挥,石室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恐怖的景象——寒潭深处,无数血色锁链缠绕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锁链正在一根根断裂!

"看,最多还有七天。"老祖叹气,"等这老魔头脱困,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流云宗。"

柳月儿挣扎着坐起来:"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

老祖的小眼睛突然亮得吓人:"简单,你们两个小娃娃成亲就行。"

陈苟:"???"

柳月儿:"......"

"想什么呢!"老祖一蒲扇拍在陈苟头上,"玄阴体加玄天功,双修才能激活潭底的'阴阳封魔印'!"

陈苟耳朵尖都红了:"这...这不太合适吧..."

柳月儿却异常冷静:"具体要怎么做?"

老祖嘿嘿一笑,蒲扇指向丹炉:"先帮老夫炼一炉'玄元丹',你们现在的修为太弱,连封印的边都摸不着。"

陈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立刻要...咳咳...

"材料呢?"他环顾四周。

老祖的蒲扇突然指向柳月儿:"主药就是这丫头的三滴心头血。"

石室瞬间安静。陈苟猛地挡在柳月儿面前:"不行!"

取心头血轻则元气大伤,重则修为尽废。柳月儿刚刚重伤初愈,哪经得起这种折腾?

"师兄。"柳月儿却轻轻推开他,"这是救流云宗唯一的办法。"

她看向老祖:"需要我怎么做?"

老祖变戏法似的摸出根三寸长的玉针:"躺平,别动,可能会有点疼。"

陈苟还想阻拦,柳月儿已经平静地躺下。当玉针刺入心口的瞬间,她浑身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三滴金红色的血珠顺着玉针流入丹炉,炉火"轰"地窜起三尺高!柳月儿则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陈苟赶紧扶住她,触手一片冰凉。

"接下来看你的了。"老祖把蒲扇扔给陈苟,"控火诀总学过吧?"

陈苟默默接过扇子,心中五味杂陈。他从小偷奸耍滑,能躲就躲,可这次...似乎躲不掉了。

炉火映照下,柳月儿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她虚弱地睁开眼,正对上陈苟复杂的目光。

"师兄..."她轻声道,"这次...我们可能真要当一回英雄了。"

陈苟撇嘴:"英雄死得快。"

手上却将蒲扇握得更紧了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