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这样,两个人聊着聊着终点站到了。陆小暖和陈奕辰一前一后下了车。两个人傻傻地站在站台上,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这时,陆小暖突然想到室友黄倩倩还在焦急地等着自己,小暖赶紧跟奕辰学长道别,转身跑去与倩倩汇合。

此时的黄倩倩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守在游乐场的大门外,远远见到小暖抱着衣服朝她跑来,忙感激涕零地迎了上去,给了小暖结结实实一个拥抱。

“快去吧,赶紧换衣服准备表演吧!”小暖暖心地嘱咐道。

黄倩倩装模作样地朝着小暖抱了抱拳,然后猝不及防地塞给小暖两杯奶茶。“给你的谢礼,快,赶紧回去,到了给我电话。”倩倩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的,却是小暖喜欢的模样。

小暖看着被塞进怀里的两杯奶茶,诧异地问道:“两杯我怎么喝得下?”

此时的黄倩倩早已跑出几米远,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朝着小暖喊道:“这两款都很好喝,实在没办法取舍,你都尝尝。哎呀,大恩不言谢,我赶紧撤了。”

这时,小暖看了看时间,坏了,真要赶不上末班车了。小暖赶紧拎着奶茶开大马力往公交站跑去,却猝不及防地在终点站与等在那里的陈奕辰撞了个满怀。

“学……学长?”陆小暖仰起发烫的脸,看见陈奕辰微敞的白色衬衫领口隐约露出的锁骨,不禁咽了咽口水。

陈奕辰单手扶住小暖手肘,指节被路灯镀成暖金色:“小心点,别摔倒了。”声音里满是温柔。

看着小暖气喘吁吁的可人模样,学长宠溺地笑出了声。听到学长的轻笑,小暖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她忙退出奕辰学长的怀抱,面颊滚烫。

“奕辰学长……你这也是要赶回学校吗?”

“我可不想露宿街头。”奕辰学长说着,露出玩味的笑容。

车厢里浮动着薄荷与焦糖交织的甜香,他们并肩坐在座椅上,影子在车窗上交叠成蝶。车轮碾过梧桐落叶的脆响里,像某种隐秘的心事在暮色里沙沙作响。

小暖突然想到自己手里的两杯奶茶,她小心翼翼拿出其中一杯递给奕辰学长,“奕辰学长,晚上有点凉,暖暖。”

奕辰学长笑着接过奶茶,会心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

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奶茶时,奕辰学长瞥见奶茶杯的杯身上,烫金小字在幽暗车厢里闪着光:我是你的暖阳,你是我的辰星,我喜欢你,你呢?

见奕辰学长看得出神,小暖这才注意到,这奶茶杯身竟然是表白主题,她忙拿出另一杯,上边写着:辰星坠夏时。我也喜欢你。

“呃……”小暖一时慌乱地说不出话来。

陈奕辰看出小暖的羞涩与尴尬,笑着说:“许久没喝过奶茶了,还挺好喝。小暖,你快尝尝。”

这声“小暖”叫得陆小暖心里暖暖的。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陆小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小暖默默吸了一口奶茶,试图缓解自己的羞涩:“果然倩倩诚不欺我,好喝,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奶茶。”突然,小暖担心自己又冒失了,她忙低下头安静得像一个叼着奶嘴的婴儿。

奕辰学长笑着摇摇头,满眼宠溺地看着此时手足无措的小暖,问道:“既然今天你请我喝了奶茶,那我明天回请你吃顿饭吧?”

“啊?”小暖又惊又喜。但是转念又想到,她送给奕辰学长的仅仅是一杯奶茶而已,回请一顿饭是否过于隆重。“不用了,奕辰学长,你太客气了,一杯奶茶而已……”

“奶茶很好喝啊,也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奶茶。”陈奕辰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已经将此时的陆小暖撩拨得晕头转向。

“我带你去个好吃的店,你刚来阳城不久,应该对这边还不是太熟悉,明天有时间吗?”陈奕辰继续补充道。

“好,谢谢学长。”小暖真的太不舍能再次与陈奕辰见面的机会,应声同意了。

“那,能留个电话号码吗?”学长试探性地问出口。

“好的。”意料之外地爽快回答。

当最后一位数字在手机里敲下,陆小暖盯着他滚动喉结时上下浮动的锁骨,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震碎了车厢里的寂静。空调风裹着薄荷香漫过她发烫的耳尖,他忽然倾身,指节擦过她手机边缘:“屏保的星空,很好看。”

小暖只觉心底似有涓涓暖流潺潺淌过,温柔地漫过心间的每一寸角落。她下意识地垂眸看向手机屏幕,那片璀璨的星空屏保正散发着梦幻而迷人的光芒,恰似陈奕辰于她而言那独一无二的存在,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这张星空屏保,是小暖因陈奕辰而精心设定的。彼时,陈奕辰于她,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是黑暗里最温暖的光。她将这份倾慕与憧憬,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这片虚拟的星空里。

每当她轻轻点亮手机,目光触及这片浩瀚星空时,眼前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陈奕辰的身影。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茫茫人海之中,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宛如从童话世界里走出的王子,遗世独立,却又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那微光,是梦想的召唤,是希望的曙光,更是小暖心中不断前行的动力源泉。它如同一盏明灯,在黑暗中为她照亮前行的道路;又似一双无形的手,在她迷茫无助时,轻轻推着她,给予她继续前行的勇气。

而此刻,梦中的这个人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对自己说着:“屏保的星空,很好看。”一切的一切,如此梦幻与不真实。霓虹在玻璃上交叠成胭脂色的雾,陆小暖看见陈奕辰瞳孔里跳动的光斑,像碎钻落进深潭。车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城市的呼吸都凝滞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

“怎么想到报考嘉文的?”奕辰学长继续问道。

小暖自知不能回答是因为想见他,但是她又一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突发奇想地回复道:“因为听说阳城的牛肉丸特别好吃……”她开口才惊觉嗓音发黏,像融化的太妃糖。

陈奕辰眼底笑意更深,像星辰坠入她泛红的脸颊。

公交车到站了,车外却突然下起雨。陆小暖站在站台上,数着檐角坠落的珍珠帘,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她头顶蓦地一暗,薄荷香混着雨水气息将她瞬间裹进温暖的结界。“走吧,伞够大。”

陈奕辰的袖口擦过她发梢,黑色伞面在夜色里撑开一片晴空。她望着他刀削般的侧脸,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在潮湿的空气里洇开,坦然地接受陈奕辰的安排。

陈奕辰忽然侧身,肩线挡住斜飘的雨丝,温柔地嘱咐道:“有积水,路不好走,你可以拉着我的衣角。”尾音带着笑意的震颤,惊醒了小暖发呆时咬住的下唇。

“好。”小暖的回答果断而清脆。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走在雨里,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女生寝室楼下的桂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陈奕辰收伞时带起一阵风,花瓣沾在陆小暖潮湿的睫毛上。“快上去吧,很晚了。”陈奕辰小心翼翼地将她睫毛上的花瓣摘下,指腹擦过她发梢的水珠,体温灼得她耳尖发烫。

那夜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河,陆小暖攥着写着陈奕辰电话号码的手机,听着自己的心跳与雨声共振,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