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不住各位官爷!”
沈府的老仆喘着粗气揪住她后领,“这疯丫头乱跑,给您添麻烦了!”
“快带走!”侍卫啐了口唾沫,“再敢来扰宫门,直接押进大牢!”
“放开我!”
沈萤拼命挣扎,发簪掉在地上,青丝散了满脸,“周斯礼!你出来——”
话没说完,一块浸了药的帕子突然捂住口鼻。
她眼前天旋地转,恍惚间听见老仆压低声音:“对不住了三小姐,老爷吩咐……”
沈府正厅的烛火忽明忽暗。
沈父披着狐裘掀开帘子,眉间拧成个川字:“大半夜吵什么?”
“老爷,三小姐她……”老仆抹了把额头的汗,“偷跑出府,跑去敲宫门了!”
“荒唐!”
沈父抄起案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瓷片溅得满屋子都是,“竟跑去皇宫丢人现眼!”
他来回踱步,靴底碾着碎瓷,“即刻把她送去前线!就说……就说她自愿为朝廷效力!”
马车安静停在侯府大门,沈萤昏睡着被塞进车厢。
车帘外,打更人提着灯笼走过,橘色的光晕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皇宫椒房殿内。
太子周斯礼跪在青砖上,膝头早没了知觉。
皇后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厉声道:“本宫听说那沈萤,不过是淮南侯通房丫鬟所生,如何配得上太子?”
“儿臣早已倾心于她。”
周斯礼攥紧腰间玉佩,那是他本欲在簪花宴上赠给她的,“非她不娶。”
皇帝捻着胡须沉吟:“做个侍妾倒也罢了,太子妃……”
“儿臣只要她做太子妃。”周斯礼重重叩首,额头在地上磕出闷响。
“放肆!”
皇后猛地站起来,珠翠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怎能让一个庶女入主东宫?传出去成何体统!”
“若父皇母后不答应,”周斯礼挺直脊背,声音里带着执拗,“儿臣便终身不娶。”
椒房殿陷入死寂。
烛芯爆开一朵灯花,照亮皇帝铁青的脸。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走:“随你绝食!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撑几日!”
五日后。
御膳房的太监端着燕窝粥站在东宫门口,看着瘦得脱了形的太子,眼眶都红了。
皇后攥着绢子,终于松了口:“罢了……让她做侧妃,风光大嫁。”
周斯礼接过圣旨时,指尖微微发颤。
虽然他本意是迎娶沈萤为太子妃,可他清楚这已经是母后最大的让步。
他望着天边的云,心里想着等沈萤来了,定要带她去御花园看新开的海棠。
却不知此时,载着沈萤的马车正朝着边关疾驰,卷起一路黄尘。
*
“圣旨到——”
宣旨太监的尖嗓子穿透侯府垂花门,沈父手里的茶盏“当啷”摔在青砖上。
青瓷茶盏滚出老远,溅起的茶水在绣着金线的团花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抖开明黄圣旨,“淮南侯府沈氏萤,贤良淑德,温婉端庄,特赐为太子侧妃……”
沈府众人面面相觑,李氏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沈如意垂眸掩住眼底笑意,余光瞥见父亲额角渗出的冷汗。
“沈三姑娘呢?”太监宣读完圣旨,左顾右盼,“怎么不来接旨?”
沈父喉结上下滚动,干笑两声:“她、她……”
喉间像卡着块烧红的炭,“自愿去支援边关了!”
“什么?”太监瞪圆眼睛,“一介女子,去边关作甚?”
李氏扯了扯丈夫衣角,压低声音:“是去做军妓了……”
话音未落,厅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这怎么可能!”
太监后退半步,险些踩空门槛,“太子殿下亲点的侧妃,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