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发闷,将那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到唇边,轻柔地呵着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
沈萤望着他蹙起的眉峰,喉头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洗衣服洗的。”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被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惊到。
“这么冷的天?”谢胤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眼神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他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后,一股清凉的药香弥漫开来。
药膏触到沈萤皮肤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倒不是疼,而是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柔又小心翼翼的触碰了。
“还疼吗?”谢胤卿的气息轻轻拂过她泛红的指尖,低垂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他涂抹药膏的动作极慢极轻,仿佛手中捧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
沈萤摇了摇头,可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却彻底出卖了她。
冻得僵硬的手指在他掌心渐渐回暖,不仅暖了身体,连心也跟着泛起潮热。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认真涂抹药膏的模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年少时光。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被风筝线割伤的手指。
“我要是早点去接你就好了。”
谢胤卿突然将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尽的懊悔,“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沈萤仰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嘴角终于缓缓泛起一丝笑意:“现在也不晚。”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就被谢胤卿用力搂进怀里。
华贵的龙袍绸缎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而她清晰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得她鼻尖发酸,眼眶也渐渐湿润。
与此同时,南国军营里。
一盏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一个士兵鬼鬼祟祟地凑到将军耳边,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狞笑:
“将军放心,那女人跑不远。她吃的东西里早下了毒药,七天之内不吃解药,就会浑身发热,七窍流血而死!要不了多久,她就算爬,也得爬回来求咱们!”
将军听后,脸上露出得意又阴毒的笑,捻着胡须轻轻点头。
随即,他给北国新帝写了一封信。
另一边。
谢胤卿展开南国将军的密信时,帐外正传来激昂的号角声,仿佛在催促着出征杀敌。
他的目光扫过信纸上“七窍流血而死”几个字,握着信纸的手瞬间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陛下!万万不可!”
随军将军急得脸色通红,大步上前,“眼下我军士气正盛,正是大败南国的绝佳时机,这一战关乎国运,切不可因小失大!”
谢胤卿死死盯着信纸上的墨迹,可眼前浮现的,全是沈萤苍白虚弱的脸。
那天在雪地里,她冻得发紫的嘴唇,还有靠在他怀里时微弱又急促的呼吸,像无数根藤蔓,将他的心紧紧缠住,勒得生疼。
“即刻退兵。”
他突然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攥进掌心,“派最得力的使者去向南国将军要解药,务必以最快速度带回来!”
“陛下三思啊!”
将军扑通一声跪地,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
谢胤卿转身望向帐外纷飞的大雪,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声音冷得仿佛结了冰: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江山可以再夺,可她,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