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话音里的滚烫像烙铁烫在心上,眼泪更是决堤般汹涌。穿越至今,听惯了“你母妃失势”的嘀咕,看够了朝臣们假意奉承下的算计。那些人对着你笑时,眼底全是如何借你讨好皇帝的算盘。

直到被推上和亲的马车,兄弟姐妹们隔着车窗的冷漠眼神,比塞北的风还刺骨。

可此刻怀里这人的心跳震得胸腔发麻,他说草原的姑娘是明珠时,琥珀色眼眸里的认真晃得人发晕。

你埋在他皮甲间蹭掉眼泪,忽然想起原身母妃临终前塞给原主的碎银,想起那些阿谀者递来的珠钗下藏着的算计,再对比他粗糙手掌里塞来的狼牙护身符,喉间突然涌起酸热的哽咽。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会把“护你周全”说得像立下军令状,而不是权术场上的客套话。

他见你哭得肩头发颤,常年握刀的手竟有些无措。明明刚在沙场上斩落敌首时眼都未眨,此刻却像被惊雷劈中般慌乱,粗粝的指腹轻轻蹭去你脸颊的泪。

你突然被他揽进怀里。鼻尖撞上皮甲下温热的胸膛,他身上混着雪松与硝烟的气息裹住你,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他下巴抵着你发顶,胡茬蹭得头皮发痒,手臂却圈得死紧,像护着濒死的幼崽。

“往后有本汗在,谁要让你掉泪,本汗就把他的帐篷掀了喂狼。”

毡帐外风声呼啸,他怀里却暖得像春草甸。你埋在他肩窝憋出哭嗝,感觉他掌心一下下笨拙地拍着你背脊,那力道带着草原苍狼的笃定,仿佛真能将所有风雨都挡在坚实的臂膀之外。

他的怀抱像座烧着暖炉的毡帐,宽厚的臂膀裹得人发紧,鼻尖萦绕着草药混着皮革的气息,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味道,此刻却奇异地让人安定。

你埋在他肩窝蹭了蹭,而眼前这双握过匕首的手,擦泪时却轻得像怕碰碎晨露。

他掌心还沾着刚才切肉的油星,揉着你发顶的动作生涩却认真。帐外传来牧民赶羊的吆喝,混着风里的奶香,忽然觉得这草原的粗粝比琉璃瓦下的算计更合心意。鼻尖莫名又酸了酸,不是委屈,倒像是漂泊许久的人突然找到了能拴马的木桩。

“其实...也挺好的。”你闷声闷气地咕哝。

声音被他皮甲吸收了大半。感觉到他揽着你的手臂骤然收紧,胸腔里的心跳漏了半拍,随即响起低哑的轻笑,震得你脸颊发烫。

“本汗的毡帐,总比那金笼子暖和。”

他感觉到怀中人的抽噎渐渐平息,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粗糙的手掌一下下轻拍着你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马驹。低头瞥见你埋在他肩窝的发顶,几缕碎发沾着泪痕贴在脸颊,忽然觉得这中原丫头蜷起来的模样,竟比草原上横冲直撞的母狼崽更让人挂心。

她不会像草原姑娘那样甩着鞭子抢亲,说话细声细气,吃手抓肉时还会偷偷擦嘴角的油星。可刚才她红着眼圈问“草原女子会被交易吗”的模样,像把钝刀割在他心口。

指腹无意识蹭过你发间的木簪——那是你从大周带来的唯一首饰,刻着朵快磨平的莲,忽然就想把整个草原的宝石都摘来换她一笑。

“咳。”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故意把声音放粗:“哭花了脸,本汗的狼都嫌丑。”怀里的人哼唧着捶了他一下,指尖隔着皮甲传来的暖意,让他莫名想把这只落单的中原雀儿,永远护在自己的帐篷里。

帐帘突然被掀开道缝,巡帐的莽汉扯着嗓子要喊“可汗!”,却见你窝在他怀里哭得鼻尖通红,那铁塔般的汉子瞬间僵成木桩,铜铃眼瞪得溜圆。

他转身时太急,后脑勺“咚”地撞上帐口的木柱,头盔上的狼尾羽饰都震得乱颤。这声闷响惊得你一抖,却见他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往外窜,马靴还在门槛上绊了个趔趄,活像被熊瞎子追着的兔子。

“噗!”

你忍不住笑出声,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就弯了眉眼。想起现代刷到的搞笑视频,此刻这场景简直能剪进“社死瞬间”合集。他胸腔震动着发出低笑,指腹蹭掉你眼角的泪,琥珀色眼眸里映着跳跃的篝火,比草原的星子还亮。

“看到了吧,本汗的侍卫连撞柱子都这么威风。”

被这突然闯入的大汉弄得一愣,阿尔木·多吉随即也反应过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看你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心底竟漫起几分暖意。这中原丫头到底不是瓷娃娃,泪珠子还挂着就能笑出声响。

轻轻放开你,起身走到帐门口向外望去。那莽汉正捂着后脑勺在帐外跳脚,头盔歪得快掉下来,嘴里嘟囔着“这破柱子!早晚拆了它”,狼尾羽饰随着动作一颠一颠,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傻狍子。

转身时故意板起脸:“瞧见了?我们草原男儿连撞柱子都这么气派。”

话音未落自己先笑出声,见你揉着笑疼的肚子瞪过来,琥珀色眼眸里的火光晃了晃,索性倚着帐杆冲外喊道:“等明日本汗表演徒手掰断梁柱,权当给这位勇士赔罪了!”

帐外正揉着脑袋的汉子闻言一个激灵,头盔上的狼尾羽饰都惊得立了起来,隔着毡帐传来闷声闷气的嚷嚷:“可汗饶命!那柱子是老萨满用百年松木做的,您要掰断了,帐顶该漏风啦!”

见你忍不住又笑弯了眼,却见他忽然俯身凑近,雪松混着马奶酒的气息裹住你,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戏谑。

“如何?本汗这赔罪的法子,可比中原那些酸溜溜的诗赋有意思多了吧?”

小头一偏,眼眸滴溜溜一转:“尊敬的可汗…”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这汉子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不如您…”我眨眼时睫毛扫过脸颊,朝帐外努了努嘴。

见你笑得眉眼弯弯,心头忽然像被羽毛搔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摇头:"你这是要赶本可汗走?"明知你是怕他尴尬,却偏要逗得你耳尖发红。

“既然整个草原最尊贵的女人下了令。”说着故意把皮靴踩得震天响,转身时斗篷带起的风卷得帐内烛火直晃。

“本汗这就去瞧瞧哪个不长眼的让我不能陪着我的可敦。”

毡帘掀开时,他回头正看见你掩着嘴笑,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比草原上刚绽放的萨日朗花还要鲜亮。喉头忍不住溢出声低笑,原本带着威严的步伐也轻快起来,大步踏入暮色的身影,竟像个偷吃到蜜糖的少年,披风在晚风中扬起,沾着几分未散的烟火气。

随后反应过来我听到这话时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好。

见他大步流星掀帘出去,慌忙起身想追却慢了半步,只听见帐外传来隐约的喧哗声。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该不会是误会自己嫌弃侍卫笨拙,要把人拖出去砍了吧?

提心吊胆跑出营帐,却见阿尔木·多吉正勾着那莽汉的脖子说笑,两人肩头撞得砰砰响。

那汉子见你出来,慌忙单膝跪地行礼,头盔上的狼尾羽饰扫得草地沙沙响。而他只是摆摆手,琥珀色眼眸在暮色里笑得发亮,伸手揉了揉你发顶:“放心,本汗哪舍得砍了这能把柱子撞出坑的“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