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靠!”我下意识爆了句现代口头禅,杏眼瞪得溜圆。耳畔娜仁托雅收刀入鞘的脆响,混着苏日娜银铃般的笑声,惊得我差点从毡垫上蹦起来。

一夫一妻制?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才习以为常的事吗?我指尖无意识揪着裙摆,绣金线的牡丹纹都快被揉变形了。

脑海里闪过阿尔木·多吉跨马弯弓的英姿,想起他替自己挡下风沙时温柔的眼神,还有吩咐厨子准备中原糕点时的体贴模样。

这样出众的男人,真的会像两个姑娘说的那样?在中原皇宫,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就连侍郎家的公子都要纳三房美妾,草原上怎么会有这般专情的规矩?

“真的...不会娶别的女人?”我试探着开口,声音比帐外的风声还轻。苏日娜突然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发间野花香混着奶香扑面而来:“骗你是小狗!去年巴尔图家的小子多看了别人家姑娘一眼,他阿娘追着他抽了三条街!”

娜仁托雅重重拍了下大腿,震得羊皮袋里的野果都蹦了起来:“在草原上,妻子是要丈夫一起饮血酒、刻誓约的!哪个男人敢背叛,整个部落都会戳他脊梁骨!”

我望着她们泛红的脸颊和笃定的眼神,忽然觉得帐篷里跳动的烛火都变得温暖起来。或许,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真的藏着不同于深宫内院的赤诚。

见你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娜仁托雅与苏日娜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银铃般的笑声瞬间在帐内炸开。

“可敦是不是觉得很稀奇?”娜仁托雅故意拉长语调,伸手戳了戳你发烫的脸颊。苏日娜立刻挺直腰板,胸脯都快顶到下巴:“那当然!我们草原的汉子,心比金雕还赤诚!”

“就是!”娜仁托雅攥着腰间皮鞭在空中甩出脆响,“我阿爸说了,哪个不长眼的敢学中原三妻四妾,先被妻子打断腿,再被族老们架到马桩上暴晒!”

苏日娜掰着手指头补充,发间狼尾流苏跟着晃动:“要是敢娶第二个女人,妻子能带着全部牛羊改嫁,把负心汉的帐篷都拆成碎片!可汗还会在他额头上烙下印记,让整个草原都知道他是背弃誓言的孬种!”

“最狠的是挨可汗的马鞭!”娜仁托雅突然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去年邻部落有个偷腥的,被可汗抽得在草原上滚了三里地!长生天最厌弃花心的人,他们死后连萨满都不会为其引路!”

两人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你鼻尖,末了还齐刷刷盯着你,眼神里写满“这下信了吧”的得意。

我先是一愣,随即被两个姑娘的描述逗得哭笑不得,心底默默想着。

阿尔木·多吉下手够狠,倒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草原上弱肉强食,崇尚强者,一个连自家女人都护不住的男人,确实没脸在马背上立足。

这么一想,先前对和亲的顾虑竟淡了几分,反而觉得这草原汉子粗犷的外表下,藏着让人安心的可靠。

与中原后宫的波谲云诡相比,草原的规矩简单得近乎直白。

背叛就要付出代价。

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没有暗藏毒药的胭脂,这里的爱恨都像烈酒般浓烈纯粹。

你望着姑娘们晒得微红却真诚的脸庞,忽然意识到,或许在这片辽阔天地间,能寻到在现代都求而不得的真心。

娜仁托雅见你垂眸不语,误以为你被吓住了,慌忙蹲下身来,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你肩上:“别怕!在草原上,女人的眼泪比珍珠还金贵!”

苏日娜也跪坐在你身边,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就是!我们这儿的男人把老婆当长生天送来的宝贝,天天变着法子哄!”

“哪个不长眼的敢让女人掉眼泪,全族的汉子能把他的帐篷踏成泥!”娜仁托雅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在掌心虚劈两下,吓得苏日娜缩了缩脖子,“老人们会用最毒的话咒他,萨满会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苏日娜抢着掰手指:“可汗还要罚他去守三个月的狼哨!要是再犯,直接绑在马后拖出草原!”

“长生天会降下雷劈他的毡房!”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喊完,忽然凑近你,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所以可敦放心,在这儿没人敢委屈你半分!”

我摩挲着裙摆上的缠枝莲刺绣,目光在她们鲜艳的民族服饰上逡巡:“在中原,女子婚事全凭父母做主。”

“这草原上...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话音未落,又想起原身这位深宫里那些被当作棋子的公主,下意识追问:“还有...这里也会觉得男子才是家中顶梁柱,女子生来就该低人一等吗?”

苏日娜急得直跺脚,发梢的狼尾坠子来回甩动:“我们草原女子可不是任人买卖的牛羊!阿爸从小就说,我们是草原上最亮的星星!”她攥着你的手腕晃了晃,眼眶都有些发红。娜仁托雅立刻挺直腰板,脖颈上的狼牙项链跟着颤动:“在这儿,哪家男人敢轻贱女人,阿爷们的马鞭第一个不认!”

见你依旧沉默,两个姑娘突然鼻尖对鼻尖交换了个眼神,又同时转向你,银铃般的声音撞在一起:“可敦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把阿爸拽来!他站在长生天面前发誓,说的每句话都比马奶酒还清亮!”

“别别别!”我慌忙连连摆手,看着两人撸起袖子、一副说干就干的架势,生怕下一秒她们真的就要策马狂奔去拽来她们阿爸来作证。“我信,我当然信!”指尖还悬在半空,心想着草原儿女的赤诚真是烫人,连解释都带着风卷残云的气势。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微凉的珍珠流苏,你望着姑娘们腰间晃动的银饰,突然想起那抹在草原暮色中驰骋的身影。

喉间滚动了一下,轻声开口:“阿尔木·多吉...你们的可汗他…”话尾带着不自觉的颤音。

“他的阿爸阿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毡帐外的风裹着马嘶声钻进来,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你眼底的好奇与忐忑忽隐忽现。

话音刚落,娜仁托雅和苏日娜像被冻住般僵在原地。晚风卷着帐外的马嘶声灌进来,烛火在两人骤然黯淡的眼眸里明明灭灭。娜仁托雅抬手按住微微发颤的唇角,喉结剧烈滚动:“可敦,可汗的阿爸阿妈他们...”

“阿妈的白帐永远留在了他七岁那年的冬天。”苏日娜突然攥住你的手腕,指尖冷得惊人,睫毛上已凝起泪光。

“伤寒来得太快,连萨满的祈福铃都没响到天亮...”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娜仁托雅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在毡毯上划出刺耳声响:“那帮豺狼!假意求和却在马奶酒里下毒!老可汗饮下的那一刻,整个草原都在流血!”

少女们的声音在颤抖,银饰碰撞出凌乱的碎响。

“可汗那时才十三岁,却在三天内收服了叛乱的部族。”苏日娜抹了把脸,泪水在晒黑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水痕,“他背着老可汗的战旗,骑着最烈的马,把仇敌的血洒成了草原的花...”

她突然破涕为笑,眼底却满是骄傲。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们的可汗,是长生天亲手选中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