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宁蜷缩在沙发上,将休息室的毛毯盖在身上,尽可能的不失温。

通讯录翻到底,竟没有一个能求救的人。

三年来,傅明宴剪断了她所有社交羽翼,连昔日闺蜜都被苏暖挑拨疏远。

光标最终停在“江辞”的号码上,只要傅翊白帮她,就能获救。

她想起那双盘着佛珠的手,想起他喂药时睫毛垂落的阴影,想起他说“傅家的基因太差”时讥诮的唇角。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未落。

他凭什么救她?

“叮!”

手机突然震动,江辞的短信跳出来。

【安小姐,傅总让我问您是否事情办完了,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泪水毫无预兆地砸在屏幕上。

安宁死死咬住下唇,按下语音键时声音支离破碎:“我在傅氏集团顶楼……被锁住了。”

……

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声响,突然头顶的灯光亮起,中央空调再次启动,阵阵暖意打在身上,安宁终于时隔五十几个小时后,再次感受到暖意。

砰!

一声巨响后,只见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拽开。

傅翊白复负身而立,黑色大衣沾着融化的雪花,佛珠缠在腕间晃出冷冷的光。

他扫过满地狼藉,目光落在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时眉头微蹙。

“三叔……”

安宁想站起来,却因低血糖眼前一黑,倒下前,晃过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傅翊白接住她下坠的身子,掌心贴上她冰凉的额头:“我在。”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辞拎着毛毯和热可可匆匆赶来,瞥见傅翊白阴戾的眼神时心头一跳——上一次见傅总这般神情,还是蒋夫人忌日那晚。

“处理干净。”

傅翊白将安宁打横抱起,佛珠擦过她腕间青紫,“这破门太碍事!我不想再看见!”

“是,傅总。”

江辞低声应下。

招呼着带来的人,便开始拆门。

只不过此刻已经昏迷过去的安宁,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安宁再次醒来时,发现是在一栋陌生的公寓里,从卧室出来后,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她喉头哽咽,好半晌过后才哑着嗓音道:“多谢三叔……”

“怎么弄成了这样?”

傅翊白抬眸,棱角分明的五官被台灯映出阴影。

安宁垂下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好半晌后才解释了前因后果:“想要离婚,恐怕没有想想的那么简单了。”

这一次,傅翊白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栋公寓,暂时先借你住!放在桌上的文件,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邀请。”

说完最后一句话,安宁这才看到放在桌上的文件,当看到是入职合同后,瞳孔骤然一缩。

傅翊白,竟然真的想要应聘她为生活秘书。

……

晨光透过纱帘洒在米色地毯上,安宁蜷在沙发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烫金的入职合同。

羊绒毯下的膝盖仍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昨夜是如何被傅翊白裹在毛毯里抱出办公室的——像救一只困在荆棘丛里的猫。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

江辞提着两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斜倚在门口,狐狸眼弯成月牙:“安小姐,傅总让我送些换洗衣物。”

他自来熟地挤进玄关,瞥见茶几上纹丝未动的合同,“怎么?怕我们傅总吃人?”"

安宁扯了扯过长的针织衫袖口,垂眸盯着合同上“私人生活助理”的职位描述,喉咙发紧:“可我……没有工作经验,恐怕无法胜任,甚至就连PPT,最后一次还是大学时学校报告做的。”

“要会那个做什么?”

江辞将热腾腾的港式奶茶推到她面前,瓷杯撞出清脆地响,“您只需要在傅总发病时……”

他突然顿住,指尖在太阳穴转了转,“您懂的。”

奶茶的热气氤氲了视线,安宁想起昨夜傅翊白抱起她时绷紧的下颌线,那个永远矜贵从容的男人,掌心却比垂死的妹妹还要冰凉。

“为什么是我?”

她突然抬头。

江辞也不急着走,反而自顾自的坐下打开外卖,捻起一块杏仁酥,糖霜簌簌落在合同上:“因为只有你能靠近!”

他故意压低声音,“安小姐,不如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毕竟傅总病情不稳定,总不能再发病给你打电话吧?更何况你妹妹的医药费,不是还没着落么?往后都是一大笔开销,可能在傅总手下做事的人,待遇都是顶好顶好的!”

玄关处突然传来指纹锁开启的轻响。

傅翊白裹挟着风雪踏入,黑色大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

他扫过江辞翘在茶几上的腿,佛珠“咔嗒”敲在玄关柜上。

江辞弹簧般跳起来:“我突然想起昨天的门还没检查,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已蹿出门外。

安宁攥着合同的手指节发白,突然发现傅翊白左手缠着新纱布,有些疑惑的问道:“三叔,您的手……”

“被猫挠了。”

傅翊白漫不经心地解开袖扣,露出腕间渗血的牙印,“野性难驯。”

昨晚,带安宁回来时,不知是不是被梦魇住了,居然在车中胡乱抓扯,傅翊白怕她伤到自己,想要去拦。

反而,被安宁当成了傅明宴,抓住他的手就咬了下去。

“傅总,刚刚我的疑虑和江秘书说过了,我没有工作经验……”

傅翊白没有急着说话,反而沉默着等着她的决策。

只见安宁猛地抬起头,泛着星光的眸子带着认真:“但是我可以学,我会做好这份工作的!”

她需要钱,需要大笔大笔的钱。

旁人可以帮她一次,却不能帮她一辈子,妹妹的医药费后续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她必须努力赚钱才行。

更何况,三年婚姻让安宁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自己。

三年的枕边人都能背叛,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真诚,傅翊白突然嘴角细微的死车动了一下,抬手示意她签字。

暖气嗡嗡声中,安宁抓起笔,合同签名的空白处洇开墨迹,像破茧的蝶挣开蛛网,当她将合同推过去时,傅翊白正用缠着纱布的手点燃沉香。

青烟缭绕间,他忽然倾身逼近。

安宁的后腰抵住沙发扶手,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着的细碎冰晶:“知道生活助理要做什么吗?”

“端茶倒水?整理行程?”

她的呼吸乱在檀香里,眼神有些紧张,身子紧紧地靠在沙发背上。

“不止。”

傅翊白突然勾唇,笑得有些恶作剧:“我的助理,必须全能!你要学的还很多!态度不好,随时开除!”

说完,起身离开。

安宁愣住了。

签字之前,江辞不是这样说的啊。

难道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