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中,
景澄胸脯微微起伏,她内心此刻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如今在朕的大周,不行贿就升不了官吗?哪怕是这样的人才也要走上邪路吗?”
愁眉片刻,
景澄却突然轻笑,只是那摄人心魄的笑容中却怎么也藏不住苦涩。
“或许真是如此吧,哎……”
她眼中白启的从仕之路信息,停留在最新一条。
【天盛历九年七月,上朝时受帝王赏识,封征北大将军,掌十一万军,出征北伐燕国。】
…
入夜丑时,
景澄趴在龙榻上,暂且忘记与燕国的战争,专心地进行着朝堂政事的模拟。
“也不知这游戏有几次模拟机会……”
在她看来,
虽然白启的能力出众,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毫无经验。北方战事涉及几十万人的战争,一个金色人才未必就能左右的了局面。
景澄能想到最好的结果是,
通过这场战争消磨掉一些燕国的兵力,哪怕最终战败,丢一些土地。
只要大周不灭,燕国退兵,
那她就有时间筹备兵力,发展上几年,积攒国力,最终夺回失去的一切。
当然,
她还需要做好最坏,也是最有可能的打算。
若战事失利,敌国必然步步紧逼,依照游戏中大周的情况,恐怕挺不过半年,也气数将尽了。
而现在则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在没搞清这个人生模拟是否只能使用一次的情况下,疯狂搜罗未来的信息。
世家势力,可用之才,可行政策,天灾人祸……还有每一年发生的大事件,都是她重点关注的方面。
游戏外的景澄全神贯注,游戏内的大周也在逐步变化。
【天盛历九年八月,经过你的运营,国库有所丰盈。】
【天盛历九年九月,南方突发洪涝,在你的治理下,死伤共计三万八千六百二十人,同比上次洪涝伤亡降低了一成。】
……
【天盛历十年三月,你又一次收到了(北方战场)传来的捷报,白启在奏疏中言,他又一次歼灭燕军五万余人,俘虏三万余众,那挂帅亲征的燕帝落荒而逃。】
景澄看到每月一次,固定刷新的北方战事信息,随手划了过去。
什么大获全胜?
都是假的!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战报。
她经过游戏中的信息整理已经发现,自己登基这七年,看似已经将大周稳固了下来。
但实际上,自己这个女帝也就比傀儡强上一点!
欺上瞒下,贪官污吏,只多不少!
若不是游戏中她开了上帝视角,恐怕还无力与那些世家掰掰手腕!
但!
即使如此,
游戏中全力发展了两年的景澄,
对于很多事情也感到鞭长莫及,比如京城之外的消息,大多数她也只能靠这些蛀虫们上述得知。
是真是假,轻重缓急,全靠下方传达。
就是被蒙骗,一时半刻她也察觉不到。
就比如北方的捷报。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捷报恐怕就是世家们截取改写后编造来哄骗她的,为的应该是攫取其中的巨大利益。
景澄可不是傻子,
她虽未亲自打过仗,但也看过历朝历代和开国以来战事记录,对于战事略知一二。
遍翻史册,
哪怕大周的所有开国名将们死而复生亲自带兵,在如此悬殊的兵力下,此刻与燕国的战争也应当在胶灼之中才对。
景澄自认已经对于金色人才的预值已经很高,
但就算那位白启将军是金色人才,抵得上所有的历史名将合在一起,可如今游戏中距离大军开拔已经过去半年,能够不丢盔卸甲,坚持这么长时间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不容易了。
哪里就一月一次捷报?
那群篡改奏疏的人以为捷报是什么?
路边的野草吗?一抓一把。
这不是在侮辱她这位帝王的智商,更是在侮辱北方苦苦奋战的每一位士兵!
要是真按着那被更改过的奏疏所诉,那再过两个月,北方都能全歼大燕军队了 !
十一万打四十万,全歼对面?
真是闻之令朕发笑!
不过,
只是游戏罢了,景澄虽然生气,但也按时划拨军费,提供军需供给。
其一是,北方战事那边应该还在苦战之中,自己不能拖了后腿。
其二,能避免那些世家贪官们狗急跳墙,搞小动作制造动乱,导致边境提前失守。
在她看来,
这一局游戏已经危机重重。
当务之急,只希望北方多撑住一些时间,让她在京城多掌握一些未来的信息!
紧闭的寝宫中,
景澄点亮烛火,在龙榻一侧的案牍上摆好纸砚,
抬手沾墨,笔走不停,整理归纳着一些游戏中得到的信息。
写着写着笔下骤然一顿,
因为她想到了正与北方战场拼命抵抗燕国的大军,想到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金色人才,却无奈将他放在了最危险的战场上。
【文武双绝】【时代推手】,这两个金色词条虽然强悍,但比起上战场,或许为官在朝才能更好的发挥这位金色人才的本事。
可惜游戏中的大周正值风雨飘摇,
燕国来犯时景澄手中无人可用,也只能委屈这个名叫白启的臣子不做文臣当武将,为国征战驰骋沙场了。
而就北方战场的情况而言,
景澄认为,那位大将军和战士们最终成功抵抗燕国兵马的可能性微之又微,十有八九最后会全军覆没。
只是时日问题。
案牍前,
她眉目微凝,红唇轻启:
“朕的大将军,朕不知那些军饷在那些奸臣们的克扣盘剥下究竟能有几成到达前线,也不知如今我大周的士兵伤亡几何,但朕知道如今你们一定抵抗的很艰难。
可,
请你们务必要再多撑下去一段时间!哪怕是战死沙场,哪怕是全军覆没,只要让朕再多了解一些未来之事就好。
朕一言九鼎,一年之后当你真正高中出仕后,朕必然于现实中重谢,不让你这等人才还需与那些贼臣进行蝇营狗苟才能走到朕的面前!”
心中许下笃定诺言,
景澄将对于北方战场的愧疚埋在心底,一心二用,沉默地一边操纵着游戏面板,一边在案牍前耕笔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