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着他乡遇故知,
一步一句是相思,
台下人金榜正题名,
不曾认台上旧相识,
他说着洞房花烛时,
众人贺佳人配才子,
未听一句一叹,戏里有情痴...”
歌声哀怨中又似带着浓浓情深,闻听这凄美的歌声与词句,李世民虽然与这故事本身并无关联,但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文德皇后长孙氏。
“什么玩意?说诗不像诗,说词不像词的,莫要污了耳朵!”
李泰突然插了句话,语气里满是好奇,这一下打断了李世民的回忆,后者略带嗔怪地瞧了李泰一眼。
可惜,台下灯光早已熄灭,李泰浑然不觉。
李承乾也听不懂,但他也不敢随意置评,只是默默地坐在原位。
歌声在继续,舞台上的光时不时映照下来,将李世民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恍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有老泪悄然滑落,赶紧伸手拭去。
悄悄扫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发现他们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才悄悄松了口气。
一曲毕,台上的女子起身悄然施了一礼后慢慢退了下去。
观众轰然叫好,夹杂着议论声。
“苏大人这曲谱得好,这词也写得好啊!”
“这位兄台,我是外地来的,您刚刚说这曲是苏大人谱的?”
“怎么不是?” 那人笑道,“你可不知道,这中间还有一段凄美地故事呢!”
“兄台,愿闻其详。”
“刚刚唱曲的那位姑娘叫做兰心,她本与一书生相爱,一直资助那书生读书,可惜那书生金榜题名后立即娶妻,将兰心姑娘抛之脑后,可悲可叹!
苏大人偶有一次在望月楼饮酒,知道兰心姑娘的遭遇后,当场就谱了这首曲子,一直传唱至今呢。”
“苏大人不止仁义,更是高才啊,你们蓝田县有这样的青天大老爷,真是蓝田之福!”
李世民心中恼怒,心想自己治下的官员竟有如此薄情之人?
那将来可要好好问上一问了。
李泰心中暗自不爽,面上却仍挂着微笑:“堂堂朝廷命官为妓子谱曲写歌,成何体统?这样的人也配被称一声青天?”
李承乾赶紧拉了一下李泰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同时眼睛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此刻观众席人声略显嘈杂,否则这话让人听了去,怕几人不得当场挨揍?
好在正戏马上开场,观众席的声音渐渐稀落下去。
这时,旁白响起:“山阳县内冤情重,窦娥含冤赴法场。六月飞雪惊天地,千古奇冤诉沧桑。”
一位身着囚服、披头散发的女子,由衙役押解着,步履蹒跚地走上舞台。她面容憔悴却目光坚毅,对着台下观众悲愤道:
“我窦娥自幼丧母,父亲赶考离去,孤苦伶仃,幸得蔡婆收养。”
“后与蔡郎成婚,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谁知蔡郎早逝,我与婆婆相依为命。可那张驴儿父子,心怀不轨,欲强占我婆媳二人。”
“婆婆不从,被张驴儿下毒陷害,却阴差阳错毒死了他自己的父亲。这张驴儿竟恶人先告状,买通贪官,诬陷我窦娥杀人。”
“我窦娥虽一介女流,却也知天理昭昭,怎奈这世道黑暗,官官相护,我有冤难申啊!”
窦娥的声声控诉,如重锤敲击着观众的心。
李世民听得眉头紧锁,拳头不自觉握紧。
剧情继续推进,窦娥在法场上指天骂地,许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随着剧情发展,一桩桩誓愿逐一应验,舞台上营造出的诡异氛围,令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李世民出身世家,但自幼受儒家教诲,深知民间疾苦,对窦娥的遭遇感同身受,眼中满是愤慨与同情。
李承乾虽锦衣玉食,但看到如此冤屈,也不禁动容。
李泰则对此也感触博深,毕竟离之前的大分裂时代相隔不久。
待这场戏落幕,李世民仍沉浸其中,久久无法释怀。
李承乾上前轻声提醒:“阿耶,戏已散场。”
李世民回过神来,看向两个儿子,问道:“乾儿、青雀,你们对这出戏有何看法?”
李承乾思索片刻,认真说道:“阿耶,这世间竟有如此冤屈,孩儿日后定当勤勉为政,让百姓免受这般苦难,绝不让此类冤案重现。”
李世民微微点头,又看向李泰。
李泰眼眶泛红,激动道:“阿耶,窦娥太可怜了!那些贪官污吏、恶霸无赖,实在可恶,定要严惩不贷!”
李世民长叹一声:“是啊,吏治不清,百姓难安。这贪官与恶霸勾结,才酿成这般人间惨剧,朝堂之上,当以此为戒,严整吏治!”
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大厅,李世民对这新颖的戏曲形式充满好奇:“乾儿,去打听打听,这《窦娥冤》是何人所写?如此才情,不可埋没,当为我大唐所用。”
李承乾领命而去,不多时,神色古怪地回来,支支吾吾道:“阿耶,这…… 这出戏又是苏策所作。听伙计说,从剧本创作到排练演出,皆由他一手操办。”
李世民听闻,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这苏策,倒是个奇才,处处都能给朕惊喜。”
李世民目光扫过一旁的水牌,见上面写着《将相和》,顿时来了兴致:“乾儿,再去买几张这出戏的票,多买些。青雀,去叫雉奴和长乐一同来看。”
李泰虽对苏策心有芥蒂,但皇命难违,只能无奈地去买票。
而李丽质听闻父亲要自己去看戏,惊讶地看着望月楼,疑惑地问李泰:“啥?阿耶叫我一起去这望月楼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