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治正玩得兴高采烈,冷不丁瞧见几人齐刷刷地瞪向自己,心里 “咯噔” 一下,没来由地有些发慌。

“别跑!抓住他!”

店小二终于讲清肥皂用途,李世民一听,吓得脸色瞬间煞白,赶忙一把拽过李治,伸手就去抠他嗓子眼,催他吐出来。

“吐!”

李世民这动作太过粗暴,李治被吓得 “哇” 地放声大哭,喉头那钻心的疼痛,也让他忍不住开始呕吐。

一边哭,一边吐,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好在一番折腾后,李治把吃下去的大半个肥皂都吐了出来。

好消息是,他没性命之忧,客栈也不用担惊受怕地担责。

坏消息是,吐了个干净、肚子空空的李泰,很快又开始喊饿……

李丽质听到动静赶来,瞧见这混乱场面,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赶忙带着哭闹不止的李治回房休息。

李泰随后赶到,听明白事情缘由,看着李世民满脸的无奈,暗暗掐自己大腿,费了好大劲,才憋住没笑出声。

李承乾则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床边,满脸生无可恋。

李世民见状,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没出息!不过是喝了点便桶里的水罢了!想当年朕…… 我随陛下南征北战那会儿,渴极了,什么水没喝过!”

店小二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直犯嘀咕:就你们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还跟着陛下打仗?可劲儿吹吧!

不过嘴上半句没敢吭声,只是讪笑着,将屋里这些新奇物件的用法,一一给众人讲清楚。

李世民瞧着一拉绳子就能冲水的便桶、一拧阀门就出水的洗脸池,还有洗手用的肥皂,忍不住暗自感叹:时代真是变了,难道是自己老了,跟不上趟了?

店小二点上一盘蚊香,笑着说道:“蚊香给您点上了,要是没别的事儿,小的就先下去了。”

李世民瞧着蚊香,满心疑惑:“这不就是艾草吗?”

“不一样的。” 店小二解释道,“这蚊香味儿淡多了,也不呛人,保管您今晚睡个好觉。”

一番折腾,已至深夜。

李世民毕竟上了年纪,这会儿早已困得不行,摆摆手,示意李承乾赶紧休息,自己也躺到了那软乎乎的床上。

可躺下后,李世民反倒没了睡意。床铺虽说松软,可对腰不太友好,没躺一会儿,他就觉得腰酸背痛。

李承乾早已呼呼大睡,李世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目光落在那忽明忽暗的蚊香上,陷入了沉思……

这蓝田县令,看来并非自己原先以为的那般平庸无能。

就拿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来说,这苏策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就凭自己亲眼见证的这些,只要如实上报,他又怎会仅仅只是个区区七品县令?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苏策千方百计防着,就怕引起李世民的注意。

可世事难料,不知是墨菲定律作祟,还是命运就爱捉弄人,此刻的李世民,已然动了将苏策调到京城的心思。

李世民脑海中勾勒出苏策到了京城后,把长安也打造得如同蓝田这般繁华、安宁的画面,不知不觉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脸上,李世民缓缓睁开双眼。

刚醒来那会,他还有些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可不是在皇宫的龙床上。

后背传来的酸痛,更是时刻提醒他:该起床了,再不起,老腰都要断咯。

虽说后背疼得厉害,可李世民心情格外舒畅,他决定今天就去会会这个苏策。

“乾儿,起床了。”

兴许是昨天受了惊吓,李承乾睡得格外沉,李世民喊了好几遍,他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年轻人贪睡,李世民也没当回事:“起来洗漱一下,咱们去县衙。”

半梦半醒的李承乾应了一声,起身像梦游似的,晃晃悠悠地朝着 “卫生间” 走去。可刚瞧见便桶,瞬间就清醒了,紧接着,喉头一阵翻涌!

“哕~~~~~~!”

李世民无奈地摇摇头,有点担心李承乾的适应能力。

听着那一阵接一阵的呕吐声,他都觉得自己胃里直犯恶心,赶忙拉开门走了出去:“朕在外面等你。”

一出门,就看见李泰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早饭站在门口,李泰瞧见李世民,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阿耶,快来吃早饭,大哥呢?”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摸了摸李泰的脑袋:“别等你大哥了,我看他怕是吃不下。”

回头瞅了眼房门,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先去你屋里吃吧。”

到了李治房间,只见李丽质正陪着李治玩耍。李世民满脸笑意,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李治适应能力比李承乾强多了,昨天吐了半天,今天跟没事人似的。

懂规矩的他,等李世民动了第一口,立马抓起一个油饼就往嘴里塞。

“烫烫烫烫烫~~~~!”

李丽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赶忙放下手里的油饼,去照顾李治。

李世民在一旁哈哈大笑,难得感受到这般浓厚的家庭温情。

吃完早饭,李世民一行人收拾妥当,坐上马车。

等了好一会儿,李承乾才脸色惨白地从楼上下来。

“大哥,你没事吧?”

李治赶忙上前,关切地扶住李承乾。

李承乾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李治的手,“多谢贤弟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那眼神里满是兄长的关怀,话语间尽是对兄弟情谊的珍视。

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面色平静,只淡淡地说了句:“出发吧。”

清晨的蓝田褪去了昨夜的喧嚣与繁华,一切回归平静,唯有街头弥漫着的早点香气,袅袅升腾,满是人间烟火气。

“人间乐土啊……”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李世民由衷感叹道。

李泰想起昨晚的 “糗事”,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忍不住嘟囔道:“阿耶,咱京城不也这样嘛,在您的治理下,哪儿不是人间乐土?这苏策,也就有点小聪明,我看没多大能耐。”

听惯了奉承话的李世民,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李丽质却突然开口:“阿耶,我以前听宫里的人说,寻常百姓家一天也就吃两顿饭,要是赶上灾年,好几天才吃一顿。可今儿早上我瞧这蓝田县,好多人都在吃早饭,看来这苏大人还是有本事的。”

李世民笑着点头:“丽质这话在理。”

李泰讨了个没趣,扭头狠狠地瞪了李丽质一眼,像是怪她多嘴。

李丽质就算瞧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心里却暗自埋怨:“这几个人,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李泰自己也纳闷,他跟苏策一面都没见过,更谈不上得罪,可就是莫名地看苏策不顺眼。

要是苏策知道李泰这心思,十有八九会说:你就是嫉妒小爷!

马车刚启程,前方道路司的小卒突然拦住去路,高高举起红色小旗:“停车!让道!”

李世民眉头一皱,心里老大不痛快。

他贵为大唐天子,平日里出行,众人哪个不是早早避让,何时被人这般拦过?

程处默见状,立马跳下马车,上前质问:“你这小卒,为何拦我们马车?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小卒一脸严肃,丝毫没被程处默的气势吓住,义正词严地说道:“今日苏大人要巡视县城,为确保道路通畅,所有车辆都得避让,这是规矩!”

李世民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上这苏策。他倒要瞧瞧,这苏策到底是何方神圣,出行竟如此大排场。

他给程处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自己则掀开马车帘子,准备好好见识见识这位苏大人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