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世民心知此事必有隐情,可接连几天的经历让他变得谨慎起来,决定先按兵不动,以免重蹈覆辙。

“走,跟上王氏,去她家瞧瞧,看是否有人威胁她。若这真是冤案,这县丞,我绝不能轻饶!”

程处默依言,迅速寻到了王氏的住处。李世民带着李承乾和李泰跟在后面。

他们来到一条昏暗狭窄的小巷,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用柴扉围成的破旧小院,院门口站着两名捕快。

李泰被兄长李承乾拽住,身子一顿,却仍难掩怒火,冷笑一声:“还说没有威逼利诱?都派人守在人家门口了!这分明是要害人性命!”

李承乾赶忙拉住情绪激动的李泰,眉头紧蹙,低声劝道:“四弟,莫要冲动,事情尚未明晰。”

李世民微微皱眉,心中暗自祈祷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这几日,苏策带给他诸多惊喜,他实在不愿看到这样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犯错。若真是如此,自己该如何留他?

“去看看。”

几人来到柴院门口,两名捕快疑惑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李泰正要发怒,却被李世民拦住。李世民面带微笑,拱手说道:“差爷,我们是王氏的远房亲戚,听闻她儿子遭遇不幸,特来探望。”

李世民深知官场门道,不动声色地掏出几两碎银递过去:“还望差爷通融通融。”

捕快见状,吓得连连摆手:“快收起来,可别害我!”

李世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中诧异,这世上竟有不贪财的衙役?

捕快苦笑着解释:“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差事,要是被人举报收受贿赂,苏大人非把我们赶走不可!你们要见王氏,直接进去便是,何须问我们。”

李世民一怔:“你们不是来监视王氏的?那在这儿做什么?”

捕快笑着回道:“赌坊要赔王氏五百两纹银,这可不是小数目。捕头怕她出意外,派我们来护送她去取钱。”

李世民愣住,没想到这两人竟是来帮忙的。但他很快又提出疑问:“今日你们能帮她,往后她的钱,你们总不能日夜守着吧?”

“这有何难。” 捕快笑道,“回头带她把钱存到钱庄就行。”

“钱庄?”

“没错。” 另一名捕快附和道,“这世上,还有比苏大人开的钱庄更安全的地方吗?”

李世民心中暗恼,心想:“难怪这么轻易就判赌坊赔钱,原来是想把这笔钱收入囊中,好算计!”

李世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捕快,推门走进小院。

王氏正抱着孙女在树下乘凉,李世民微笑着上前,拱手行礼:“阿婆,您好。”

王氏警惕地看着李世民:“你们是谁?”

李世民和声说道:“阿婆,我们是从长安来的商人,在长安有些人脉。方才在县衙,见那县丞只判赌坊赔钱,却对打死您儿子的人不闻不问,心中实在不平。”

李世民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阿婆,您放心,若有冤屈,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定会为您主持公道,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王氏长叹一声,泪水涌上眼眶:“先生的好意,老身心领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实不相瞒,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只知道赌钱。去年,他媳妇受不了,跟人跑了,我不怪她,摊上这样的男人,是她命苦。可没想到,我那儿子竟丧心病狂,为了赌资,要把唯一的女儿卖到青楼!要不是苏大人在蓝田县各个关卡设伏,我这可怜的孙女,怕是早就被送进窑子了……”

李世民闻言,惊愕不已,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这时,李承乾轻声说道:“阿婆,即便如此,令郎的行为自有律法处置,但他被打死一事,怎能就这样算了?”

李承乾面容温和,眼神中满是关切,尽显其仁德与温文尔雅的气质。

两名捕在一旁听明白了,这几人根本不认识王氏,分明是来 “翻案”,给苏大人找麻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若不是衙门规矩森严,他们真想好好教训这几个人。

一名捕快冷冷地说道:“你懂什么!苏大人三年前就下了严令,蓝田籍百姓一律不许赌博,违者打死勿论!那王飞能活到现在才被打死,已经算他命大了!”

“不许赌博?” 李世民一怔,“这是什么道理?若不许赌博,那赌坊为何还开着?”

“唉,说起这些赌坊,都怪那些权贵。要不是他们,哪会有这么多流民,满大街都是赌坊和妓馆?”

“你说什么!” 李泰听到他们指责权贵,顿时大怒,“你再敢说一遍!”

另一名捕快赶忙拉住他:“别乱说话,小心给大人惹麻烦!”

李世民神色凝重:“你们是说,这些赌坊都是权贵开的?”

那捕快忍不住说道:“不然呢?若不是权贵撑腰,凭苏大人的本事,早就把这些赌坊都关了!”

“走吧!别说了!”

看着两人推搡着离开,李世民陷入沉思。当年,为了地方发展,他鼓励一些权贵参与地方事务,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土地兼并,皆归权贵…… 苏策没有骗我啊……”

李世民看着可怜的王氏,眼眶泛红:“一念之差,竟让百姓如此困苦,我有罪啊!”

李承乾见状,急忙扶住李世民,关切地说道:“阿耶,您别太自责,事情已然如此,我们想办法补救便是。”

李承乾的声音轻柔,满是对父亲的关心与安慰。

李世民轻轻推开李承乾,独自坐在院子的角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思。

与此同时,蓝田县衙内。

苏策慵懒地靠坐在后堂的太师椅上,眼神冰冷:“你说的都是真的?”

在苏策近乎能杀人的目光下,桃红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回老爷的话,奴婢不敢欺瞒,昨日奴婢确实听到洪二向那客商透露了老爷的行踪。”

苏策点了点头:“桃红,你跟了我多年,做事一向勤恳,老爷信得过你。此事暂且不要声张,退下吧。”

“是,老爷。”

看着桃红离去的背影,一旁的福伯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这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苏策瞥了福伯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对上午遇到的那个老头隐隐担忧。

那老头身边没带什么护卫,只有几个孩子相随,但苏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十分不安。

尤其是得知那老头还去过县衙之后。

“去把洪二叫来。”

门子洪二听到老爷传唤,虽不知何事,却也忐忑地走进门:“老爷,您找我?”

苏策微笑着看着他:“洪二啊,这两天有人来找过我吗?”

洪二心中 “咯噔” 一下,可之前刚跟老爷说没人来过,此时也不好改口,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老爷的话,这两天没人上门。”

“哦。” 苏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洪二啊,你跟了老爷多久了?”

“回老爷的话,快三年了。”

“好。” 苏策再次点头,“那老爷待你如何?”

洪二闻言,连忙跪下,连连叩头:“当年小的流落街头,饥寒交迫,是老爷赏了小的一口饭吃。老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如同再生父母!”

“很好!” 苏策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既然你也知道我待你不薄,为何还要出卖我!”

洪二吓得脸色惨白,“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老爷,老爷,小的不敢啊!小的真的没有出卖您,您一定是误会了!”

苏策冷冷地看着他:“还敢嘴硬?桃红亲耳听到你向那客商透露我的行踪,你还想狡辩?”

洪二听到桃红的名字,身子猛地一震,知道事情败露,哭喊道:“老爷,小的也是没办法啊!那客商给了我一大笔钱,说只是想知道您的日常行踪,小的一时糊涂,就……”

苏策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却为了一点钱财背叛我。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逐出衙门!”

几个衙役立刻上前,架起洪二往外拖。洪二一边挣扎一边求饶:“老爷,老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苏策看着洪二被拖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