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硫磺雾气被狂暴地撕裂!三头庞然大物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恶鬼,撞破浓雾,显露出它们令人窒息的狰狞姿态!

碎骨兽!

它们的体型远超李道玄见过的任何陆生变异兽,最小的那头也堪比旧时代的装甲车!覆盖全身的并非甲壳或皮毛,而是一层厚重、粗糙、如同未精炼矿渣凝结而成的暗红色“骨板”!这些骨板棱角嶙峋,布满蜂窝状的孔洞,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粗壮的四肢如同巨柱,每一次踏地都引发沉闷的震颤,留下深深的凹坑。最可怖的是它们的头部——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一张占据了大半个头颅、如同粉碎机般的巨口,里面是层层叠叠、高速旋转的骨质锉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摩擦声!一股混合着硫磺、血腥和金属腥臊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纯粹的、毁灭性的食欲!

“吼——!!!”为首那头最大的碎骨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无形的音波裹挟着腥风,吹得人站立不稳!它似乎对地上那三具清道夫焦尸毫无兴趣,巨大的、仿佛由粗粝骨头直接构成的鼻孔猛地抽动,贪婪地嗅吸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李道玄爆发后那股独特的“焚金煞气”的灼热余韵!它那骨质巨口旋转得更快了,发出兴奋的尖啸,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了李道玄所在的方向!

“它冲小李子来了!”山猫失声惊呼,手中的能量手枪徒劳地射向那厚重的骨板,只在上面留下几点焦黑的痕迹。

“阿土!拦住它!”疤脸目眦欲裂,能量步枪咆哮着,粗大的光束轰向碎骨兽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但光束打在暗红色的骨板上,仅仅炸开一小片碎屑,效果微乎其微!

阿土怒吼一声,放弃了几乎报废的盾牌,双手紧握那把沉重的锯齿砍刀,如同人形坦克般迎着那头最大的碎骨兽发起了反冲锋!他全身肌肉贲张到极限,血管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凸起,砍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狠狠劈向碎骨兽的前肢关节!

“铛——!!!”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火星四溅!

砍刀在坚硬的骨板上劈开一道深痕,碎屑纷飞!但阿土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双臂发麻,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碎骨兽只是微微踉跄了一下,随即发出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如同攻城锤般的骨质巨角狠狠撞向阿土!

“砰!”阿土如同被全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金属残骸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骨裂声!他挣扎着想爬起,却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阿土!”疤脸和山猫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失去盾牌的阿土,面对这种级别的怪物,脆弱得不堪一击!

此时,另外两头稍小的碎骨兽也动了!它们似乎被同伴的愤怒和血腥味刺激,发出低沉的嘶吼,一头扑向正在疯狂射击的疤脸,另一头则径直冲向刚刚击退阿土的那头巨兽——更准确地说,是冲向巨兽身后、瘫倒在地的李道玄!

李道玄眼睁睁看着那如同小山般的阴影笼罩而来,骨质巨口高速旋转的锉轮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拼命想调动一丝力量,但体内如同被彻底掏空,只有无尽的虚弱和那深入骨髓的神经痛残留。焚金煞气沉寂如死水,只有皮肤上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在碎骨兽狂暴的气息压迫下,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带来阵阵灼痛。

完了吗?他绝望地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口袋里的戒指——那枚滚烫的、传递着冰冷“渴望”的戒指——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并非灼热而是极其冰冷的吸力!这股吸力并非针对李道玄,而是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探向那头扑来的碎骨兽!更准确地说,是探向碎骨兽体内那狂暴涌动的、某种与硫磺地热和金属矿脉紧密相连的……能量核心!

扑向李道玄的那头碎骨兽,动作骤然一僵!高速旋转的骨质巨口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嘎吱”声!它庞大的身躯痛苦地扭动起来,覆盖全身的暗红色骨板缝隙中,竟然渗出丝丝缕缕暗金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丝!这些光丝不受控制地被李道玄口袋里的戒指疯狂抽取、吞噬!

“吼嗷——!”碎骨兽发出既痛苦又惊恐的尖利嘶吼,仿佛遇到了天敌!它那无目的头颅疯狂摆动,试图挣脱这股诡异的吸力,巨大的力量搅动得地面飞沙走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疤脸和山猫都惊呆了!那头攻击疤脸的碎骨兽也被同伴的异常吸引,动作迟疑了一下。

“趁现在!打它骨板缝隙!打它泄出金光的部位!”李道玄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清晰地“感觉”到,戒指抽取的正是碎骨兽体内某种支撑其力量和防御的核心能量!那些泄出暗金光丝的骨板缝隙,就是此刻最脆弱的地方!

疤脸瞬间反应过来!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废土,战机稍纵即逝!“山猫!集火那头发疯的!”他咆哮着,调转枪口,能量步枪不再追求威力,而是以极限射速,精准无比地扫向那头被戒指“吸住”的碎骨兽身上暗金光丝泄露的骨板缝隙!

“嗤嗤嗤嗤!”幽蓝的能量光束如同手术刀般切入!

“噗!噗!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被击中的骨板缝隙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炸裂!暗金色的、粘稠如岩浆的血液混合着碎裂的骨渣狂喷而出!碎骨兽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轰然倒地,剧烈地抽搐着,伤口处依旧有丝丝暗金光丝逸散,被戒指贪婪地吸收。

戒指的冰冷吸力骤然消失,仿佛饱餐一顿。李道玄只觉得一股精纯而灼热的暖流,顺着戒指涌入他近乎枯竭的身体,虽然微弱,却如同甘霖般迅速缓解了他灵魂撕裂般的虚弱感。皮肤上明灭的暗金纹路也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些。

剩下的两头碎骨兽,尤其是那头最大的,被同伴的惨死彻底激怒了!它们放弃了疤脸和山猫,发出震天的咆哮,巨大的头颅死死锁定李道玄,毁灭性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来!它们似乎意识到,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才是真正致命的威胁!

“掩护小李子!”疤脸厉喝,和山猫拼死射击,试图吸引仇恨。但碎骨兽的骨板太厚,他们的攻击如同挠痒痒。最大的那头碎骨兽无视攻击,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动的山岳,再次冲向李道玄!另一头则绕过同伴的尸体,从侧面包抄!

李道玄挣扎着想爬起,但身体依旧沉重。戒指虽然补充了一丝力量,但远不足以再次爆发或逃跑。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死亡巨口,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冰冷的平静。难道刚看到一丝转机,就要葬身兽口?

“看…看那!”重伤的阿土挣扎着靠在一块金属上,突然指向那头最大碎骨兽身后的浓雾深处,声音嘶哑却带着惊疑。

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翻滚的硫磺雾气中,隐约显露出一个巨大而扭曲的轮廓——那并非活物,而像是一具被巨大骨刺贯穿、钉死在峡谷岩壁上的…人类骸骨?骸骨的姿态极其扭曲痛苦,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破烂的布料,样式……隐约像是净化教团的制式服装?骸骨下方,散落着一些金属碎片,其中一块在昏黄的光线下,反射出奇异的、类似之前金属板上文字的刻痕!

这诡异的一幕让狂暴的碎骨兽也产生了一丝本能的迟疑。它们对那具骸骨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忌惮,巨大的头颅转向骸骨方向,骨质巨口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吼。

“就是现在!往骸骨那边撤!”疤脸当机立断!虽然不知道那骸骨为何让碎骨兽忌惮,但这是唯一的生机!他猛地冲到李道玄身边,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山猫则迅速架起重伤的阿土!

小队四人,拖着残躯,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意志,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具被钉死在岩壁上的诡异骸骨方向!

两头碎骨兽发出愤怒的咆哮,似乎想追击,但骸骨方向散发出的某种无形力场或气息让它们极其不安,巨大的脚掌在原地焦躁地刨地,喷吐着硫磺气息,却终究没有立刻追上来。

小队险之又险地冲到了骸骨下方。近距离观察,这景象更加令人毛骨悚然。骸骨被数根粗大、尖锐、闪烁着暗红色泽的骨刺贯穿,钉死在坚硬的岩壁上,骨刺似乎是从岩壁内部生长出来的!骸骨的姿态扭曲,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骸骨下方散落的金属碎片中,有一块巴掌大的薄板,上面用某种尖锐物刻满了扭曲的文字。

疤脸放下李道玄,警惕地看了一眼远处徘徊怒吼的碎骨兽,迅速捡起那块金属板。山猫则快速检查阿土的伤势,脸色难看:“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腑可能也伤了,必须尽快处理!”

李道玄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喘息着,目光却被那具骸骨吸引。戒指在靠近骸骨时,那股冰冷的“渴望”再次变得强烈,但目标不再是碎骨兽,而是……岩壁深处?仿佛穿透了这具骸骨和骨刺,指向更深的地底?

疤脸借着昏暗的光线,艰难地辨认着金属板上的文字,脸色越来越凝重。文字断断续续,充满绝望:

“…熔炉…核心…不是泉眼…是陷阱…教团…骗局…源…在…血与火…交汇…熔岩…湖心…守护者…苏醒…逃…”

“熔炉核心?陷阱?熔岩湖心?源?”疤脸抬起头,望向峡谷深处那翻腾着更加浓烈硫磺雾气和隐隐红光的区域,眼神锐利如刀。这具骸骨,似乎是某个试图深入峡谷、发现了部分真相却惨遭灭口的净化教团成员?

“头儿…现在怎么办?”山猫一边给阿土紧急包扎止血,一边焦急地问。远处,那两头碎骨兽虽然忌惮骸骨没有立刻进攻,但并未离开,低沉的咆哮声如同催命符。

疤脸看了一眼重伤的阿土,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状态奇异的李道玄,最后目光落在那块指向“熔岩湖心”的金属板上,野性的光芒在眼中燃烧。

“没退路了!”疤脸的声音斩钉截铁,“碎骨兽堵着门,清道夫杂碎可能还在外面等着捡尸!峡谷深处再危险,也有一线生机!”他指向骸骨后方,岩壁上有一个被巨大骨刺半遮掩着的、黑黢黢的裂缝,似乎通向峡谷更深的下方,空气中硫磺和金属的浑浊气息正是从那里涌出,更加浓烈。

“阿土的伤不能拖!小李子的状态…也需要答案!从这裂缝下去!目标——”疤脸的手指重重戳在金属板“熔岩湖心”几个字上,“找真正的‘源’!看看这嚎哭峡谷,到底藏着什么鬼!”

李道玄望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口袋里的戒指传递着冰冷而强烈的“渴望”,仿佛在催促他深入那血与火的熔炉核心。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微微发烫,与戒指的脉动隐隐共鸣。焚金煞气在吞噬了碎骨兽能量后,如同死灰中复燃的星火,在枯竭的经脉中极其微弱地、缓缓流淌。

峡谷的哀嚎风声,仿佛变成了熔炉的低语,召唤着他们走向更深的炼狱,也走向那渺茫的、被鲜血和谎言掩盖的……真相之源。